回过神来的时候,坐在对面那位女上神已经把话题从“那日父神征战归来”转移到了“后来父神身归混沌”。
我有点伤脑筋的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刚刚为何出神,方才回忆里的鬼王,堪堪就是我,又倒霉又可怜。
这位女上神好说是上古一族的后裔,其女子据说口才了得,即使是死的也能把死的说成是活的,今日我总算领教了一番,除了啰嗦了点,跟寻常神仙没什么不同,但我又不好扫她兴,于是就苦巴巴地听她继续啰嗦下去,其实她说的历史,我大多数都有掺一脚,我在心里掰了掰手指头,当我霸山为王的时候,她爷爷才出生;当我上战场的时候,爹才出生;当我已经开始归隐的时候,这位女上神才从她娘的肚子里出来,论辈分,她还得喊我一声祖宗,可我一向不服老。
她抬手喝了口茶,似乎要开始第二段故事,于是我只能逼不得已先发制人,我说:“曾时有个奇女子,大闹三途川,私倒孟婆汤,后被佛祖给逮到了,佛祖问:“你这番作为,可曾为你换来,你所想要的?”
由于这个故事的开端被我说的极好,她板直了身子,问我:“后来呢?”
我说:“生活步步是坎坷,笑到最后是大爷。”
她听到我突如其来的一番措辞,愣了愣,随即笑道:“帝君可真是幽默,可真是个有趣的神仙,如此有趣,是不是有更多有趣的事呢?”
我笑了笑,道:“不有趣,但也不难讲,四字概括,爱而不得。或者残酷点来说,六道轮回,永无止境。”
她似是对这种风月之事十分感兴趣,一双杏眼瞪大的看着我,我从她脸上很明显的看到“八卦”二字,但是八卦到极点那便是八婆,对于她的八婆行为,我只好无奈道:“你看,风雨之事嘛,我是个老光棍,你想知道,那得找玄息讨教了,咱们这一辈,有出息的他算上一个。”
看我提到玄息,这位女上神更加好奇,神情无比饥渴地看着我:“且说且说。”
抬手喝茶的动作一怔,此夜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稍有微风,是个好天气,我对着月亮眯了会眼,道:“他啊.....有佳人作陪,哪像我活了这么久还孤家寡人的,跟我同一个年代的,早死的差不多了。”
我心里一直坚守着一个宗旨:好看的皮囊浪荡成性,有趣的灵魂单身成瘾。
全四海八荒都晓得玄息帝君同她的那位帝后情深似海,人家又怎会舍得羽化呢这件风月事,真当是十分和美。
在这九重天,看似佛门净地,但八卦事却不比人间少,众所周知九重天有两位大人物,一位是被立为榜样的玄息帝君,一位则是四海八荒的笑柄清渊帝君。
说起这位清渊帝君也曾是上古时期十分有威望的神君,却犯了糊涂投奔了鬼族。鬼族大败后,又回到了神族,所以才会沦落为笑柄。倘若仙人要形容一个神仙贪生怕死,大可说:“你就不怕变成清渊那种人?”
好在这位人物深居浅出,上万年未曾露过面,只听闻住在天宫的一方天地中,其实这只是听说,大家都只听其名不见其仙,也许这位帝君早就死了,又或者真是天界笑柄所以不愿出门。
月來将手落在杯沿上摩擦着,道:“帝君,他们当年这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我道:“你看,一个人欺负我算欺凌,一百个人欺负我也算是,那么一万个人呢?十万个人呢,或者说是,无数个人呢?”我自问自答,“那是正义啊。”
月來沉默了一下:“我看帝君在这闲云野鹤的,丝毫不受外界影响,难不成活久了真的什么都看淡了?”
一阵凉风吹过,我听见自己声音淡淡响起:“有的人见面要走过千山万水,有的人要见面只能在梦里。时候不早了,我让小祁送送你啊,我回去睡会。”
其实同他就像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他就是我梦里的岁月,梦外却没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