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将军息怒!”
被唤为“将军”的渊池喻打翻了他刚刚在人间买下的桃花糕,士兵惊得齐齐跪在了地上,他咬牙切齿道:“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等他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若不肯,那别怪我对那女人不客气了!”
司浔在一旁默默地将桃花糕拿起,沉默地走了出去。
于是这一等,便是三天。
他总算等来了玄顾渊,他夹风而来,气冲冲地踹快了门,渊池喻不怒反笑道:“长本事了?居然让我看你脸色行事?”
玄顾渊颠覆以往冷静自若的形象,一把揪住渊池喻的衣领,怒气冲冲道:“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声不吭就撇下我走人的人渣吗?如今父神都死了,你觉得你还管得着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清舟一根头发丝,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渊池喻看着他的双眼,忽然发现这个人变得很陌生,他看见玄顾渊眼里的憎恨与怒火,唯独没有他。
这一眼刺痛了渊池喻的心,他捏住玄顾渊的下巴,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道:“没关系,我现在要出门一趟,回来之后我们便成亲,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了。”
玄顾渊怔了一下,随后一掌将他推开,渊池喻下盘不稳,摔在了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眼前一片白茫茫,不过玄顾渊的声音却十分清晰,他说:“我不会同你成亲的。”
渊池喻终于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向玄顾渊,似是听不清他方才说的话,问道:“什么?”
玄顾渊走近渊池喻,从桌子上拿起了他的佩剑,打开剑鞘,一个反手利落地削下他一缕发丝,渊池喻不可思议地看着玄顾渊像扔垃圾般扔来的发丝,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道:“我们断了吧,我不会在等你了。”
渊池喻拿起落在衣袖上的青丝,目光挪到了那柄剑上,道:“这柄剑三尺六寸,我用它杀过很多人,淬锋万遍,刃不沾血;若夺人性命,它无人可敌,论刻骨揉心,没有你锋利。”
玄顾渊蹲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话音刚了迎来的便是重重的一巴掌,不带任何法力,只不过是纯粹的一巴掌,夹着的是渊池喻滔天怒火的声音:“你若敢从这里走出一步试试?不用等我回来了,我们明天就把婚礼给办了,你若不答应,别怪我取了那个女人的性命!”
“你这个混蛋!”玄顾渊双眼赤红地看着他,杀父仇人不过如此,恨不得马上弄死前面这个人,他把剑握紧,再握紧,却像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
渊池喻努力把自己的怒气平息下去,他希望可以同玄顾渊来一场心平气和的对话,而不是仇人见仇人分外眼红的模样,他道:“六界大乱的时候,我们广虚山始终位于中立,谁也不想招惹,后来父神身归混沌,许多氏族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不能走错一步,你同那凡人在广虚山闹成怎样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传了出去,他们便会拿你开刀,这些年我护着你,守着六界平衡,我已经很累了,我们不能出错,顾渊,你能理解我一下吗?”
玄顾渊一时无言,半晌,他平静道:“抱歉,我还是不能同你成亲,倘若将来真的出事,那边弃了我保全大局吧。”
“她真有那么重要?”渊池喻只感觉两眼发热,他无力争吵,也不想争吵,这些年来,二人每次见面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吵起来,他觉得越来越累了,顿了顿,续道:“你同我讲一讲她吧。”
这一晚,玄顾渊在跟他讲,将那段渊池喻没有来得及参与的过往,窗外的残阳缓缓落下,带着最后一点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花丛中的蝴蝶化为了粉末,消散在虚空之中。
最后,他笑道:“看来,他真的很好,可以打个九分。”
玄顾渊皱了皱眉,疑惑道:“还有一分呢?你扣去哪了?”
他沉默不语。
还有一分,扣在你不爱我。
渊珩拿起扔在地上的佩剑站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个背影以及一句话,他说,你总有办法让我妥协。
他执拗的背影,似乎在渐渐离红尘滚滚而去,但又恋恋不舍。
可却没有回头,没有留念,消失在玄顾渊的视线之中,让他有一种,这个人走出了生命,走出了岁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