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念一句话便把司淮接下来要说的话堵死了,一双眼睛里沉淀着浓郁的黑色,像窗外看不透的夜色,定定地落在了司淮身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才慢慢站了起来,将司淮没吃完的面碗收回了食盒里,动作轻缓地把盖子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淮施主——”
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没有叫过了,今晚却连着叫了好几声。
司淮的心顿了一下,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你是为了帮我才来的连云府,本就与这件事无关,此事确实会有危险,你不愿意去也是无可厚非。我原本是为了找到当年屠寺杀人的凶手,没想过会掺和进仙门大事里,可此事事关天下苍生,既然遇到了,又能献上一番薄力,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吾念的视线在司淮身上停留了一下,合起双手郑而又重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提起食篮转身出门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猛地刮了进来,吾念在门口停住,却没有回头,只轻声笑了一下,道:“你要离开也好,要等我回来继续帮我找屠寺的凶手也好,几位宗主此举是为了苍生世人,我不能勉强你去,你也不能阻止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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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席晚宴吃得有些久,把去恩华山的一些事宜大致都敲定了一遍,明峤才送别了各位宗主,独留下钟洵走了一段路。
白天的雪下得有点大,积了满庭满院的雪还来不及扫,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几天怕是没有好天气了。”钟洵抬头看了看不是十分明亮的月色,把手背在了身后,道:“这是你明家的仙邸,有什么话还要背着别人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明峤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压低了声音,问道:“钟大哥,我背着仙门偷偷做了这些事情,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明峤的父亲去世得早,整个明家的担子都压在了身上,少年当家,看多了人情世态,也就学会了虚与委蛇,唯独在这个关心过自己的钟宗主面前可以把脆弱的一面打开,在人后卸下一身的伪装之后,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叫他一声大哥。
钟洵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低低叹了一声。
“你做这些事说得好听些是为了仙门,说得不好听了就是为了明家,可到底不是一件错事。”钟洵顿了一会儿,露出了些许自责的神色,自嘲似的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件事我也脱不了干系,当初明家的形势是我替你分析的。”
钟家在仙门百家中向来有威望,势头强盛;盛家虽然下一代宗主是个女子,可庞大的财力摆在那儿,东阳家又是有实力的后起之秀,两家当初联姻的消息是整个仙门都在传道的大事,若真的成了日后必然不可小视。
只有明家表面有朝廷的权力在撑着,可实际上这一层关系已经十分寡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开。
明家虽然是靠自己的实力走到至今的位置,可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小门派是看着朝廷势力依附在明家门下,若是断了这层联系,传出去难免会遭人说道,明峤会做出这些事挽回声名也并非不能理解。
“罢了,我既然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了,也不怕你们责怪我,我今天留下钟大哥说话,是因为另一件事。”
明峤左右看了看,确定连个自家弟子的影子都瞧不见,才放心凑到了钟洵旁边,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吾念大师同我说,有一只女鬼在信陵城外的村子里作祟,把他们引到了信陵城,那天夜里又把他从秋风院引到了后山陷阱处……”
“女鬼引路?”钟洵沉下了脸色,道:“若真是这样,那女鬼必定是受人控制的,是不是你放去梅园的那只……”
“那只已经在梅园魂飞魄散了,我哪有那种本事把魂飞魄散的鬼魂再聚起来?再说,若真是受我控制的女鬼,我怎么会让她在连云府出现,这不是给我自己漏马脚吗?”
“仙门修士捉鬼除妖,什么人会去练鬼魂?”钟洵瞪了明峤一眼,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
“我也是当初偶然间在玄清道观看到了这种制鬼的禁.书,才想到了这些……你说会不会还有别人也看过?”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钟洵听着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正认真思索着,旁边的明峤便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了等候在院门口的吾念。
“大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明峤看着他的脸色顿了一会,转而小心地问道:“可是司公子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去?”
吾念点了一下头,轻声道:“阿弥陀佛。”
“无事,司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若是能一起去自然是最好,不愿意也不好勉强,正好让他在连云府多养养脚上的伤。”
“贫僧替他谢过明宗主,他是一个散修,想必自在惯了,不惯与几位宗主同行。”吾念低头谢了个礼,停了一会儿,才问道:“几位宗主可商定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山上天气多变,若是不下雪,这两日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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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念和司淮发生分歧了应该可以看出来吧?但是吾念还是在明峤跟前维护了司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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