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慕之一身风尘,面有倦色,应当是操劳过度所致。
待看到柳白月完完整整的站在那儿,除了面色苍白外,以为并无大碍,脸上的担忧之色才褪去,换上一副冷然的模样。
他这是担心自己?柳白月早早看见,只觉得心头一暖,竟有种冲动,想要立刻告诉他自己跟他的渊源般,紧握着拳头半晌才忍了下来。
他低垂着头,轻声而有礼道:“师父远驾来访,白月未能早迎,还请恕罪。”
寂静……
起名字半晌不动,柳白月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不敢动。
直到气氛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壮着胆子,几步向前,跪倒在地,依旧伏首作揖恭敬有礼的道:“前日子潼多有冒犯,今日白月代之请罪,子潼是白月的人,故,白月愿代之领责。”
祈慕之望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情愫不明。柳白月如此恭敬有礼,却显得更加疏离。
他从未意识到,并非白月不肯亲近,而是被他所威慑,被对他的尊敬所镇压,以致不敢放肆。
真可悲啊,明明身为清河柳氏这样的大家族,应该是一个衣枕无忧的大家公子,何须这般低声下气祈求原谅?
非但祈慕之想不通,蓝亦轩以及他的诸位兄弟姐妹们都想不通。
故曰:柳白月真真是个奇葩!
祈慕之没理他,绕过了他,直接进了他的屋里。
柳白月还保持着那个跪地作揖的姿势,好不尴尬。
但他又不能私自起身,又心急如焚,担忧祈慕之会不会在他屋里翻出来什么,虽然他自己没藏什么黄书戏本,但每每楚歌灵送他的丝绢手帕,他一个都没舍得扔,都保存在房间的暗阁里,生怕弄丢了或是弄脏了,会洗去它原有的味道。
好在,祈慕之只是进去逛一会儿便出来了,他出来时,手里掂量着一把戒尺,柳白月一看傻眼了,眼尖的他一眼看到了背面雕刻的似牡丹花样的“灵”字,那是他和灵儿的暗号,但是祈慕之似乎没有发现。
他第一次有些埋怨楚歌灵,送什么不好偏偏送戒尺!
嗯,下次一定回送给他一千把戒尺!
而且这次,蓝亦轩刚走,应该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祈慕之道:“你背后有伤,今日便不会再鞭背。”
柳白月见他神色阴冷,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对啊,是蓝亦轩自己冒犯的,为何他来承担后果?应该他自己来吧?
稍一恍惚,便听道:“站起来,双手背后,下袍撩起来。”
他双颊顿时像红透了的苹果,似乎猜到了什么。
柳白月霎时间跪得更笔直了,一脸正气,“师父,您……还是鞭背吧,白月不该让子潼冒昧动手,都是白月的过错,白月该受的!您不用心软!”
比起鞭臀,他更宁愿后背受点苦,至少不用那么窘迫,他都那么大了毕竟,而且,他背后的伤早就被蓝亦轩的血治好个七七八八了,根本就无大碍了。
祈慕之沉默不语,但态度是不容质疑的。
二人继续这么僵持着。
珠子一看情形不对,也跑进来扑通跪在柳白月身边,情深意切的道:“先生,您要照顾一下我们公子的面子啊!他是府中公子,您这样,不是想让公子颜面扫地吗?”
“闭嘴!”柳白月斥道,继而抬起头来,真诚的道:“师父,不是白月想逃责,只是白月……白月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可是您……您可否换种方法,只要不像这样令人难堪,白月都愿意接受!”
“你是讨价还价上瘾了?”祈慕之一瞪,声音冷若冰霜。
柳白月没出息的抖了抖,赶紧摇头,“不,不是……”
祈慕之冷笑,“只要不像这么难堪就行了,对吗?那就成全你!”他冷声喝道:“进屋,关门!最好,让你的手下躲得远点儿。”
“公子……”珠子紧张不安的拉住柳白月,用眼神阻止他。
柳白月摇摇头,吩咐:“带人,把周围看起来,谁也不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