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
“不。我还是不明白。”
弗丽嘉轻笑了一声。
“你只是不接受。”
“因为我不相信。”
“不,只是因为你不接受。你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惊讶,整个过程中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他平静地说。
我木然地站在那儿,一时想不出什么足够有说服力的回答。弗丽嘉放下报纸,再一次叹了口气。然后,他合上报纸,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走向卧室,和我擦肩而过。
“我只是不相信。”
在他走过时,我突然说。
弗丽嘉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我。
“我在游戏里有一次就差点和Liz上床了,但是她喝醉了。她说,想要嫁给我,和我共度余生。”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觉得自己几乎无地自容。我的那点心动浅薄如纸,配不上任何人的回应。”
“和冯澧兰的那一晚上,我不觉得惊讶。我做过许多你见到也会觉得恶心的事儿,因为我根本不是从什么良善地方出来的,这种东西在我的三观里只是理所当然。我不是贞洁烈妇,和谁,做什么亲密举动,我不在乎。我甚至知道冯澧兰的那场戏多多少少有点不是真心的成分,但是没关系,因为他想要的,我可以给。”
“你呢?”
我问他。
“弗丽嘉,你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我不相信。”
我回答,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和我这种人玩浪漫,不出三个月就会感到厌烦。说白了,我无聊,趣味低级,除了我妈的血带给我的那点东西,其他能力都是平平。研究所门口砸下来一块广告牌,能砸中三个比我厉害比我帅的。你要的如果不是那东西,也不是我将来的身份能给你带来的便利,”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走近了一步,问他。
“那无非也就是这个了吧。”
“你见过的人很多。”
“这玩意儿给了你,又能让你新鲜几年呢?”
“一生。”他回答。
我勉力冲他笑了一下,虽然知道他看不见。
“我不太敢信。”
“至少……”他低声说,“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你确信之后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我确信。”
我转过头,看了看窗外水一样的夜色,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其实只是一个吻而已,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当开玩笑开过去,说不定之后就还是朋友了。
可是我想到了那个晚上,抬起头,对上伊丽莎白.加德纳有着奇异的色斑的虹膜。它倒映出一个没走入爱河的人,他狼狈,热血上头,对皮囊的恋慕得意洋洋地占着上风,不计后果。
回应那样的感情,也要以同样的深切和共度一生的打算。我还不配,也不敢配。
我们在这个氛围里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僵在原地的弗丽嘉首先放松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把手搭在了我眼睛上。
“明天,明天送你回去。回你们的科研所。”
我听见他说,口气是温柔的严肃。
“我需要再想想,开始做长远的计划。你也一样。时间对我来说没关系。”他笑了一声,补充道,“我可以等。”
“你可以不等。”我说。
“我要等。”年轻的男性不容置疑地回答。顿了顿,他的口气里突然透露出些微狡黠的意味。
“等着看看我们谁先投降。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有自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