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正是兴起,半只手已搭在慕容冲身上的左臣猛地咳嗽起来,挪开捂着口的掌心一看,赫然是一滩乌黑的血渍!
“你!你竟敢下毒?”左臣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冲,“无耻小儿,你莫非是不想复国了!”
慕容冲“呵”地一声冷笑:“复国是必然。只不过你们这一帮老残之余,于我而言,等同于废物。
“既然已经没有价值,早些死与晚些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慕容冲缓缓走至左臣前,微笑着扼住他的脖颈,“您说是吗,左臣相?”
左臣满目愤然,看样子是想破口大骂,无奈被扼住脖颈,呼吸不畅,面色渐渐青紫。
上席的老将一个个从桌边跳起,待摸向腰边时,才发现空空如也。佩剑早在入筵时被收去,谁也未料到如今一幕。
左臣早已没了呼吸。慕容冲随手将他的尸首一扔,取出帕子慢慢拭着手,笑吟吟道:“今夜
是诸君的临行宴,还请慢用,我就先不奉陪了。”
宫仆低着头跟在慕容冲身后走出宴厅。酒里的毒是他亲手下的。宫中见多识广的他,只一听左臣的话便知他做了什么。如此蠢材,只怕是死前都不知自己是因何而死的,真是活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自小被掳入秦宫的皇子,竟有如此谋略野心,甚至是有攻下大秦之心。他悄然抬眼一望,慕容冲状似心情大好,一路踏着两边倒满尸体的台阶自上席到下席,手中把玩着方才那只酒觞,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仆心下一惊,立刻躬身回道:“奴婢永庆。”今日若是说错一句话,怕是他的项上人头也要不保。
“永庆?”慕容冲微一皱眉,宫仆的心随他手中的酒觞猛一顿,“永庆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从今日起,你就叫破军。”
“是。”永庆,现在应是叫破军,即刻恭敬地应下。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慕容冲又问。
破军不敢耽延,答道:“明天这里会一切如常,大人。”
“很好。”慕容冲点头,意味深长地一笑,“聪明人才能活得久一些。”
破军浑身一阵冰凉。好在自己是识时务的人,若是一意站在苻坚那边,只怕自己这会儿已是命丧黄泉。
不过对于他这种奴仆,侍奉谁不是侍奉呢?破军想至此,又是心中一叹。但至少,他能在这位年轻的皇子身上,看到苻坚所没有的野心与狠心。
但愿他没有选择错罢。破军不在多想,转而安排人手暗中处理好宴厅上的尸体。
三天后,整支燕国军,便已完全被慕容冲掌控。
棋盘上,被白棋团团围困的那颗黑子旁,终落下一子。
长安,阿房宫中,苻坚批阅这王猛呈上的奏书,而王猛则是一语不发地跪在案前。
阅完长长的折子,苻坚的眉愈来愈皱,最后猛一拍桌案。“朕说了多少遍了,他的事情自由他做主,由不得你们多言!”
即便心中已知送慕容冲出宫已是苻坚最大的底线,王猛仍是不卑不亢道:“慕容冲肆意杀害百姓,还请陛下深思。”
苻坚头疼地撑着额角,挥手道:“朕明白了。朕会深思的,爱卿还先请回。”
“陛下,”王猛仍是不依不饶,却被苻坚打断:“朕累了,送王相先归吧。”
王猛被涌上的小太监半搀半扯着拉出了殿门。苻坚深吸一口气,又唤来大太监钱公公道:“吩咐那些花匠,再去凤凰殿种些梧桐。”
“这……”钱公公为难道,“陛下,宫里能移去凤凰殿的梧桐都移去了……”
“那就种青竹!”苻坚打断他,语气微嗔。
“是!奴才这就去办!”钱公公一凛,慌忙跑出行宫安排花匠。
苻坚疲惫地伏在案上。这几日光是就慕容冲一事上书的就有几摞人高的折子。
“朕的小凤凰会回来的。”苻坚沙哑着声音喃喃道,眼神痴迷。
半年一过,苻坚没有等来他的小凤凰,倒是等来了慕容冲率军攻向长安的消息。
一时间弹劾的折子如潮水般涌来,苻坚却仅凭一人之见全部压下。
大秦的军,迟迟没有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