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眉飞色舞的时候, 向晓久正好打量够了李家兄妹。
他将目光收回来的同时, 也理所当然地将宫九手边的小碟子拿了过来。
大嘴一张, 一碟子瓜子仁悉数倒了进去, 瓜仁的香味随着脆生生的口感炸开。
向晓久惬意地眯起眼。
他理所当然地将空碟子又向宫九那边推了过去。
宫九这会子虽然因为“儿女们”不叫“老父”涉险的好意很有点心塞,
也并不耽误他一颗颗往碟子里磕着瓜子仁。
很快磕满了一碟子,向晓久又伸出手去,这会子李秀宁也叭叭够李元吉,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叔父,这瓜子是不是特别香?您分侄女我半碟子, 我回头给您再剥俩碟子啊?”
俩碟子换半碟子,似乎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可谁叫李渊从没与人磕过瓜子呢?
也难怪李秀宁这般撒娇撒痴的。
作为李家唯一的女孩儿, 不拘亲爹又或者那些个世交叔伯, 她这娇痴原也是一撒一个准的。
不想今儿却又碰了壁。
向晓久冲这个仿佛就是日后平阳公主的小姑娘笑了笑,
笑得李秀宁都以为一整碟子都能到嘴了,
结果这家伙毫不犹豫地又是大嘴一张,
别说一碟子、半碟子的,
半颗瓜子仁都没落下。
刚被李秀宁排揎了一通,偏偏因着两位兄长也都一气儿指责他莽撞, 只得憋气的李元吉一看, 当即喷笑。
李秀宁原只微微嘟起嘴,给他一笑越发跺起脚来:
“叔父要是不满意秀宁开出的价码,也尽可以还价的,哪有这么急着把货给吞了的呢?”
向晓久想着娘子关,待这小姑娘也格外和气几分:
“没谈成买卖就急着吞了货自然不好, 但我吞的又不是货。不过是你自说自话。”
向晓久冲宫九眨了眨眼,笑得旁若无人:
“阿九给我磕的瓜子,我怎么可能当成货物返售呢?”
宫九:“……”
宫九心里其实挺得劲的,就是这李渊的皮囊着实差劲了点,渊寂双修法把他什么都加强了,偏偏面皮却还制不住。
不过宫九虽说不爱在人前脸红,却也不是个会畏惧在人前脸红的。
他依然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只理所当然地又继续往空碟子里头磕瓜子,还理所当然地冲李秀宁道:
“什么叔父?从此以后改称阿父也可,父亲也罢。”
又冲李建成几个也道:“你们也上来给父亲见个礼。”
李元吉难得和李秀宁意见统一:
“爹不就是父亲?叔父就是叔父,也没什么不好啊?”
“叔父是没什么不好。
不过你们的叔父也着实太多了些。
他却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宫九说得云淡风轻,
李家兄妹却听得一个接一个的眼角跳来嘴角抽,
李元吉更是整张面皮都扭了起来,然而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反而推了李建成一把,悄声:
“阿兄不也正不喜多个旁人叫我们喊娘的?如今听阿爹的,也甚好。”
把个李建成推了一个激灵,冲口就是一声“阿父”之后,才跟在长兄后头,也是一般拱手长揖:
“见过阿父!
阿父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改口红封?
顶好是能叫阿爹教导孩儿一二突破的秘诀,否则好马宝甲神兵利器,我也都是不挑的。”
这个李元吉仿佛是卫王与巢王的合体版。
而无论是卫怀王又或者巢刺王,哪怕在向晓久的那个大唐,并不至于如宫九那里的史书记载一般、还有什么慈训夫人事故,那留下来的故事却也都算不上美好。
眼前这个李元吉,是还看不出什么凶狂猜鸷之类的,智勇不如兄姐却是极明显的。
只没料到他对李建成这个长兄的拥趸也能这般明显。
更没料到这家伙识趣嘴甜起来,也真有几分讨人喜欢。
向晓久索性就将一切先入为主的印象抛开,只拿他当亲近晚辈看待——
便是很有几分顽劣性子的亲近晚辈那也还是亲近晚辈,不过是教养手段比之得体知礼的那一等又稍有不同罢了。
至于这一点不同又是如何把个在最敬重的长兄面前也有些骄狂性子的李元吉磨得挠墙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