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自然光线一点点消失殆尽,我的心跳开始直逼二百五。
我真正开始惶恐起来,恐慌让我开始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扭来扭去,四处乱踢,大喊大叫。最后两个士兵一架,我就像是个核桃被胡桃钳死死钳在了中间。
我只能盯紧这片黑暗中唯一熟悉的人,安德。但是他只是始终走在我前方两三米远的地方,脊背挺直,银亮的铠甲上反射着幽冷疏离的光。我挣扎的没有了力气,喊得嗓子冒了烟儿,消停了下来。
一片冰凉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突然很想哭,泪水刚蒙上来随即我想到哭了也没有用,我就是个守活寡还乱搞的不检点中世纪凹子,备受压迫,还不招人待见,以前喜欢我的小鲜肉转眼就他妈变了个样子,哭了也没人心疼,哭了也没有人拭去我眼角偷偷流下的泪水,我注定要让眼泪陪我过夜,让泪水和我在梦里相对。
因为实在太惨了,惨到我觉得哭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吸吸鼻子,可劲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我用余光偷偷打量这个地牢,一个个的格子间散发出霉味儿和腐臭味,干草和污秽间时而有一两双眼睛看过来,死气沉沉的。只有镣铐的叮当声和囚犯爬动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碎响。很快我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在一个牢门口安德终于停了下来。我耷拉着脑袋,漠然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鞋尖磨得有点秃,灰扑扑的。这双鞋还是乔伊斯给我的,之前的鞋丢了,被安德捡到了,他明明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把鞋扔到了一个隐蔽的树洞里……
我不明白。
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安德推着我的肩膀,把我塞进了格子间。他用的力气很大,我肩胛骨上一阵刺痛,我甚至怀疑他给我捏破了。
我回手一摸,湿乎乎,一看暗红色的,好嘛。真他妈一掌给我肩膀头子怼破了。
我这心头一阵火起。我怀疑他在打击报复,至于吗,大老爷们儿,就因为我不喜欢你,就偷偷在抓我的时候趁机虐待我一下?
我简直不想再搭理他了。
妈的。
恶心。
我甚至为刚刚看见自己的鞋就念起旧情的自己感到悲伤。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进了牢房最里面,在脏兮兮不知道掩藏着什么死虫子死老鼠尸体的干草堆上一屁股坐下。面向墙壁,绝不回头看他一眼。
我竖着耳朵,听到锁链绕上牢门的声音响起来。
离去的脚步声迟迟没有响起。
我有些好奇,甚至后脖子发痒的就要回头去看了。这时铠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来,秩序而沉静,然后渐渐弱了下去。
我好像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但也可能仅仅是幻觉,毕竟这是该死的地牢,盛产幽魂和怨念。
我回过头,门前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
只有对面的一个干尸似的囚徒,用一双幽幽鬼火似的眼睛,从乱糟糟虬结的头发下透露出来,冷冷盯着我。我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扭过头背对着他。
我开始在胸前划拉起十字,不管什么阿拉胡克吧还是上帝老天爷统统拉来保佑我一个遍。
我无用的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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