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段苏禄忽然说:“阿瑜,你回头。”
“什么?”肖瑜茫然地回头,却在同一片蓝天下,看到了那个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熟悉的身影。
肖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对着手机说:“你……那是你吗?”
段苏禄收起手机,在新西兰冬季的尾巴里笑得春暖花开。
他缓步走近,站在肖瑜面前对他说:“是我,我来邀请你,陪我过生日了。”
段苏禄似乎和牧场的负责人也有交情,不知道他怎么沟通的,总之这天下午肖瑜没有工作任务,一直和段苏禄待在一起。
肖瑜自从见到段苏禄就莫名地雀跃,整个下午都高兴地带着他在牧场打转,把自己体验过的东西都给段苏禄介绍一遍,段苏禄一直温柔地看着他,顺从地接受他的安排。
晚饭过后,两人躺在牧场独栋度假小屋门前的躺椅上,看着璀璨星空,许是白天的时候消耗太大,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今夜夜空晴朗,可以清晰地看见横跨在天上的银河,银河弯拱,像一条巨大的桥,连接着天际两端。
两人静静地看了半晌,段苏禄忽然道:“阿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肖瑜眨眨眼:“是你的生日啊?”
段苏禄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今天还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肖瑜看着他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般明亮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点头。
段苏禄又说:“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本来是有点难过的,不过一想到牛郎织女一年只有一天相会的日子,而我只要想见你,无论怎么样都有办法,就没那么难过了。”
肖瑜忍不住红了脸:“我……我还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对不起。”
段苏禄认真地看着他:“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段苏禄:“阿瑜,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夜风轻轻吹过牧场,牛羊已经在夜色下沉睡,星星静静地在夜空中闪烁,一切悄然无声,唯有心跳的声音,大得仿佛能让全世界听到。
段苏禄安静而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愈盛,一直照到肖瑜心底。
你明白吗?
我喜欢你啊。
“我,我……”肖瑜几次开口,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段苏禄拉住他的手,温热自掌心传入四肢百骸,“我可以得到一个答案吗?”
肖瑜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下定决心,探出身子——
轻轻地、郑重地吻在段苏禄额头。
那一瞬很短,很快,下一秒肖瑜就躺回了躺椅,如果不是额间还残留这温热地触感,段苏禄几乎要以为什么也没发生。
段苏禄有些口干舌燥:“这是……你的答案吗?”
肖瑜红着脸,点点头,再点了点头。
这个时节的新西兰,正是冬去春来的时候,沉寂一冬的种子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地里钻出芽来,好在山坡上开满遍地的野花。
然而没等第一场春风吹过新西兰的大地,段苏禄却觉得,自己心里,在刚刚那一瞬,已经开满了全世界的花。
他静静地看了肖瑜半晌,深吸几口气,终是没按捺住,倾身俯在肖瑜身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吻住了肖瑜。
晴朗的夜空星星一眨一眨,不约而同地为他们保守了这个甜甜的秘密。
第二天段苏禄因为要赶回国的早班机,离开得很早,肖瑜只来得及感受他留在自己额上那个轻轻的吻,再醒来,小屋就只剩自己了。
肖瑜一下有些不适应,觉得小屋空空荡荡的,但很快又在床头边找到了段苏禄留下的纸条,他拿过看了看,轻轻地笑了。
接下来在新西兰的日子过得轻飘飘的,肖瑜每天脸上都挂着笑,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他的幸福。
离开的时候牧场负责人额外送了他一对项链,项链上挂着精美的坠子,那是用新西兰软玉雕刻而成的像浪花一样的图案,据说在新西兰毛利人的文化里代表着“好运”。
“祝你和你的爱人永远相爱,永远好运。”
肖瑜带着项链登上回国的飞机,想着一下飞机就要去找段苏禄,把另一条项链给他戴上。
谁知刚出了京州机场,就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了。
“请问您如何看待制药厂造成玄水村这么严重的污染?”
“有爆料称该制药厂由段苏禄先生任CEO的盛翎集团控股,请问您是否知情?”
“之前您和段苏禄先生为玄水村的癌症村民奔走,还支持他们和种植基地打官司,是不是为了掩盖制药厂违规排污的事实?”
“有村民要求将制药厂一并告上法庭,您怎么看?”
……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问着,闪光灯此起彼伏,肖瑜根本来不及听清问题,完全处于一脸茫然的状态。
场面正混乱着,人群中突然有一只手探出,紧紧抓住了肖瑜——是琴姐。
琴姐边拉着他往外走,边帮他挡着镜头:“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接受采访,不好意思……”
肖瑜懵懵地跟着琴姐离开,在拥挤的人群中还被绊了几步,却忽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用力一扯。
他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带着琴姐的脚步也顿了顿,这一顿,就又被围在人群中央了。
肖瑜回过头,扫视身后的娱记,却分辨不出来是谁拉的他。
肖瑜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跟着琴姐继续往外走。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声:“其实你早就知道玄水村的污染是从哪来的吧?”
什么?肖瑜不由得慢下脚步,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琴姐紧了紧抓着他手腕的手,示意他先别管。
可那个男声还在说:“你当初在段苏禄先生的介绍下,去实地考察‘余丰’有机水稻公司的当天,也和段苏禄先生一起去过梅斯莱制药厂,当时就应该知道制药厂存在直排污水的情况吧?”
肖瑜彻底停下脚步,目光准确地锁定了说话的男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高,瘦,皮肤发黄眼圈乌黑,一副烟酒过度常年熬夜的样子,然而此时脸上的神情异常兴奋,窄细的眼睛里放着精光。
这人正是之前偷拍到肖瑜被段苏禄送进医院,又同进一个公寓的娱记。
自从那次尝到放料的甜头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段肖两人,还顺带查了查他们之前的动态,发现他第一次偷拍到他们——也就是肖瑜和段苏禄在吃播博主直播中“公开”的那次——其实是刚从京榕县回来。
他顺藤摸瓜,很快发现了肖瑜在那买下的有机稻田,又向农场员工打探到,考察稻田的当天他们还一起去了附近的梅斯莱制药厂。
他本来没把这些消息放在心上,可是玄水村的事情爆出来后,不少媒体都在跟进调查,在政府派出的调查组发现有其他污染源后,有调查记者孤身深入,沿着河道上游摸排了好几天,居然先于调查组发现了隐蔽的排污口,一番查证后,发现这排污口竟然属于附近的梅斯莱制药厂!
调查记者把这件事情爆了出来,舆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制药厂违规排污危害环境。
起初人们并没有联想到段苏禄,但他偏偏对这个制药厂印象深刻,他清楚地记得,段苏禄前不久才注资成为它的第二大股东,现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可是惊天丑闻!肖瑜和段苏禄刚刚因为揭发玄水村的事情挣了一波好感,两人的恋情也备受关注,肖瑜参与了新综艺人气正旺,这个事情再爆出来,绝对是年度的大新闻!
为免惹祸上身,他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手,将主要的消息卖给一个大媒体,由他们放出来,等热度上来了,自己浑水摸鱼再放点边角料。
今天肖瑜回国,很多娱记早早得到消息来机场等着,他也不例外,只是看着肖瑜一言不发地离开,一时情急,才忍不住出头问了几句。
他这么一开口,成功地留住了肖瑜,其他娱记又七嘴八舌地问起问题来。
琴姐拉着肖瑜想带他走,但这次他执意不肯,非要呆在人群中,从只言片语中拼凑真相。
原来害了玄水村的是那个制药厂?
怪不得那天我会在制药厂闻到那股奇怪的气息,原来没有弄错!
当时制药厂的人是怎么说的?制药厂成立十五年……和玄水村环境恶化的时间对得上!
只是稻田在制药厂的上游,为什么也会受到污染呢?
……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周围的娱记们打算了思路,有娱记大声问道:“您和段苏禄先生对制药厂的违规排污是否知情?”
肖瑜看着她,认真道:“我并不知情,段苏禄是近期才投资制药厂的,他肯定也不知道……”
还没说完,又有另一个娱记打断了他:“但是投资之前必定会对制药厂的整体运营进行全面了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制药厂的排污情况?”
“决定投资之前难道没有环评团队出具意见吗?”
“您怎么能确定段苏禄先生一定不知情呢?商人逐利,或许他装作不知情也说不定。”
……
娱记们众说纷纭,言语间几乎要认定段苏禄就是个无良奸商。
肖瑜听着他们的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过了一阵,终于有娱记注意到了肖瑜的异样,他们渐渐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依旧热切疯狂地看着肖瑜,期盼他会说些什么。
肖瑜冷冷地扫视在场的众人,一字一句道:“事情还没有定论,请各位不要恶意揣测!”
“我相信段苏禄,绝对不是只追逐利益,枉顾法律和生态安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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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卡文,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