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地决定去相信边流，觉得他值得自己信任。
顾亦飞继续道：“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可以去联系一下人把这个热搜给撤了。”
花钱撤热搜，他肉疼。
池西林摇了摇头，揶揄道：“不用，我们不花钱干这种事。”
顾亦飞闻言脸一红，池西林心里跟着一跳。
房门一关，顾亦飞松了口气，池西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边流连撤热搜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不像他之前的作风。
自己真的能改变边流的作风吗？
池西林很怀疑。
难道边流真的喜欢自己？
池西林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跳，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此时的顾亦飞依然密切关注着热搜的走向，这个热搜不负众望地往前又窜了几位，池西林的名字出现频率越来越高。
然而池西林的资料毕竟还是少，网民们很多都在猜想。作为一名经纪人，明智的做法的确是趁着热度再炒一波，利用这个不花钱的热搜达到花钱也达不到的效果。
然而顾亦飞不想。
他更关心池西林的感受。
如果一个经纪人丝毫不考虑自己的艺人，和那种说着“我全是为你好”进行道德绑架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断有公司的人打电话来问有没有下一步安排，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热搜是边流安排的，顾亦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一个经纪人，这么有存在感也是难得。
然而过了没多久，网上对池西林的好评突然被一波黑子带着往奇怪的方向跑偏。
黑得最多的还是莫须有的买热搜炒作情怀，实在是尴尬。
顾亦飞觉得很奇怪，按理说，池西林还没火起来，就算是路人黑也未免出现得太快了些，更何况对方还这么有黏性，跑到池西林W博下面集体高潮。
他挨个点进去这些黑子的W博里看，点了几个，顾亦飞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关注是陈熙阳，很多微博也是吹捧陈熙阳的。
很明显是他家粉丝带的节奏，或者是雇的高级水军，充当假粉。
陈熙阳本人的W博倒是没有提池西林的大名，但是很耐人寻味的是他一个小时前发的一条W博：这次没有拿到《燃尽》的朱宇安一角，有点可惜，可能还是不如某些有天赋又有人捧的演员吧。谢谢你们喜欢我，我会努力加油的（耶）！
下面配了自己一张自拍，顾亦飞私以为有些辣眼睛，快速滑了过去，看着下面的粉丝一个个在心疼自家爱豆，个个都觉得陈熙阳最棒，顾亦飞沉默了，是他那天离得还不够近看得还不够仔细？还是这个陈熙阳太会装了？
圈子里各家玩各家的，不拆人短是正常的。《燃尽》别的角色还没有官宣，却也有一些八卦账号做了一些猜想，这种含沙射影的内涵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陈熙阳玩这一套，当真以为他顾亦飞不会玩？欺负到池西林头上，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说他们炒作，倒不知道是谁在炒，拿池西林炒作当推手卖惨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陈熙阳最近两次上热搜都是空降，毫无预兆，这种事边流干得多了，也就熟悉了，稍微仔细点一查，几条买热搜的证据都能一一对应上。
《燃尽》不正式官宣的话，边流的工作账号没什么立场，不太方便，顾亦飞只好披了个小号的皮，转发陈熙阳的W博，把证据截图甩上去：陈少爷买热搜真炒作实锤了解一下？
这可怜的小号自然是被粉丝炮轰了一把，但粉丝有滤镜，路人没啊，明眼人一看就是实锤。
渐渐地，也有人站在顾亦飞这边。
顾亦飞以骂醒脑残粉为己任，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骂人是个体力与脑力共同作用下的高级活，顾亦飞头天想池西林的事儿失眠失了半宿，这时候就有点撑不住了。特别是他还喜欢致力于花式打脸，一边骂一边找证据，更是累。
池西林叫顾亦飞吃晚饭时，顾亦飞没应声，池西林皱了皱眉，推了顾亦飞房门一下，发现没锁。
顾亦飞的房间很干净，摆设也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到男人趴在桌子上安静阖眼的画面。
池西林的动作不自觉地轻了下来，眼里盛满了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
顾亦飞睡梦中吸了下鼻子，池西林立刻拿了条毯子披在顾亦飞身上，顺便拉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观察他。
边流有着一副柔和的长相，却时常一开口就让人感觉不到柔和，睡梦里就没有这种困扰，带着一丝仙人初入凡间的纯净气质。
池西林看了一会儿，抬头间目光被顾亦飞的电脑屏幕吸引了，顾亦飞打了七八行的不带脏字骂人的话还没发出去，骂的是陈熙阳。
虽然池西林在后来就没怎么关注热搜的事儿了，也不知道陈熙阳内涵他的事，但陈熙阳和谁有过节，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池西林的目光一下子从观赏式的变成了无法解读的复杂。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宠是这种感觉。
池西林觉得自己不能再多看了，却在站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鼠标，鼠标划到了历史搜索记录里，上面赫然有一条“经纪人和艺人能恋爱吗”的词条。
只望了一眼的池西林虎躯一震，慌忙跑出了房间，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边流果然是对他有意思！实锤敲定！
顾亦飞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醒了，看到身上披的毛毯愣了一下神，大概是冷了随手从旁边拽来的吧。
他看了眼还没发送的消息，点了enter键发出去，而后又看着搜索栏发呆，他之前想搜什么来着，哦对，经纪人与艺人的相处法则。
顾亦飞看了眼历史词条，一阵头疼，辣鸡搜索栏，瞎jb联想延伸，和1551一样人工智障。
躺枪的1551：“……”
嘤都嘤不出来了。
池西林回房间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时间有些茫然自己要不要回应边流的感情。
他的确对边流产生了不一样的好感，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考虑同性的情感问题，哪怕现在同性婚姻并不是稀罕事，他也见过身边过得很好的同性情侣，却依然不知道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在遇到边流前，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池西林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在搜索词条里搜了刚刚看到的词条，又搜索了同性夫夫指南，面红耳赤地开始探索新世界。
第二天，又是吃早饭的时候，《燃尽》终于官宣演员了，定妆照还是前几天拍的那套，当时拍了七八张，每张都很好看，最后池西林根据顾亦飞纠结了几百次的意见选择了其中一张四分之三侧脸照作为官宣图。
当时顾亦飞是这么评价的：看得出来绝望，也看得出来希望。
这些精修图为池西林平添了一股子精致，少年感扑面而来。
说来也算陈熙阳识相，官宣之前就把W博删了，不然拍摄可能还没开始就要起内讧了。
顾亦飞看着这张官宣图越看越喜欢，池西林瞄了眼傻乐的顾亦飞的手机画面，轻咳了声道：“你不觉得真人更好看吗？”
“是是是，真人更好看。”
池西林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知道你喜欢我了，可也要克制一下嘛。
顾亦飞见池西林的脸红了，觉得不可思议，池西林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夸一句都能脸红？
池西林又看了眼顾亦飞，轻咳了一声道：“后天我就要进组了。”
进组后会有助理跟随，边流这种级别的经纪人一般是不会轻易随组的，这意味着他们俩要分开一段时间。
顾亦飞点了点头：“我知道，剧组已经和我联系了，还是我告诉你的啊。”
池西林咬了咬牙：“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嗯？”顾亦飞思考了一下，正经道：“希望你能好好演戏，珍惜这次机会，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出名才演戏，但是吧，戏演得好了，自然也就出名了对不对？所以你不用太排斥这个。”
这话说得没错，但不是池西林想听的，他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顾亦飞放下筷子，又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有事和我联系。”
池西林点了点头，这句话看着很普通，其实边流大概是暗示自己要多主动和他说话，不然他想他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
自认为参透了顾亦飞心意的池西林心里顿时从失望变成了美滋滋。
他本是期待着边流能说出来自己的心意，但是刚刚边流的表现让冷静下来的池西林发现，现在的他可能还不能给边流安全感，保持这种现状可能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反正自己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让边流看到他的成长。
此时的顾亦飞则另有打算，五百块……不，池西林即将开始他电影上的处女作，他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工作走向了。
现在的他总觉得自己对另外两个艺人有所亏欠，受到1551的影响，他一碗水没办法端平，总会不自觉地对池西林更加关注和看好一些。
这样，对另外两个艺人不太公平。
而且工作上也有些力不从心，果然他这个冒牌货还是不能三个艺人一起带。
这天池西林本以为顾亦飞会在家陪他待这最后一天，但顾亦飞却在公司待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还心情很好地买了一块儿蛋糕。
池西林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顾亦飞喜欢，池西林看着顾亦飞一脸高兴地分蛋糕样子，也就收回了自己不爱吃甜食的话。
吃到一半，顾亦飞突然开口：“好像一个月时间差不多到了。”
池西林心里一颤，之前他很坚定，说好的他们一个月就各奔东西的，现在看来事情却不是按他原来的设想走的。
边流是个很好的经纪人，起码从目前来看，他们已经相互适应了，那边流提这个的意思是？
“我今天去公司提了申请。”顾亦飞用叉子戳着蛋糕慢慢道。
池西林突然就吃不下去了：“边流你什么意思？”
“嗯？”顾亦飞咬了一口蛋糕，嘴巴里鼓鼓囊囊的。
“我都没提这事了，你他妈是不是还真说到做到啊？”池西林越说声音越低，边流真狠啊，他都怀疑边流究竟是不是真喜欢自己了。
顾亦飞用纸巾擦了擦手，从包里摸出来两张纸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把楚非临和李涵曦申请转给别的经纪人了，不过那个经纪人不比我差。”
池西林愣了一下，那两个艺人目前发展得都比自己要好很多，说转就转？年终公司可是会视艺人发展情况对经纪人进行额外奖励的，而且艺人的名气直接影响经纪人的工作。
可是面前的白纸黑字却又清清楚楚。
顾亦飞笑了：“池西林同志，今后我就你一个啦。”
顾亦飞没有告诉池西林，他提出申请时，公司高层并不同意，不过他向他们保证了，半年后，池西林的名字将会比现在两个楚非临还要响亮。
他有这个实力，而自己，就要给他最好的运气。
池西林也笑了：“你啊，真是……”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但是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总而言之，池西林第二天走得心满意足，醋也不吃了，气也不生了，一口气能爬十层楼。
《燃尽》的开机仪式全网直播，顾亦飞专门跟着看了看，为了看他家那个少年。
这一批的网络直播量也过了百万。
《燃尽》属于名导名演员的高配团队出品，走得又是少见的亲情题材，虽然冷，但观众期待度较高，在一开始就赚足了眼球。
连带着池西林凭借他出色的外貌条件也备受关注。
陆续有通告来找池西林，但顾亦飞考虑到两个月的拍摄周期比较紧，都拒绝了。
池西林果然像顾亦飞之前叮嘱他的那样，时不时就找借口和顾亦飞联系，说些剧组好玩的事给他听。
他享受剧组的一切，真的演戏和试镜、拍广告都不一样，每次表演都能从中收获许多，而叶影帝是真的像老师对待后辈一样用心教他。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还差个边流。算一算日子，也有两个多星期没见边流了。
兴许是天气比较热，池西林这场戏发挥得不太好，少见地NG了几次，导演倒也不急，在旁边跟他讲了半天戏，池西林很是认真地点头学习，一个人又练习了一会儿。
陈熙阳在旁边冷嘲热讽：“哟，天才型选手也有演不好的戏？真是罕见啊。”
池西林要是真臭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但剧组不是他发脾气的地方，出了口角也是耽误全组的进度，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选择了一个离陈熙阳远点的地方。
然而陈熙阳依旧不依不饶，势有和池西林作对到底的准备。
“诶，我说这位小兄弟，你怎么还没长记性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池西林站在原地一愣，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多亏了陈熙阳在旁边挨吵，确认了这不是错觉。
顾亦飞提着几兜水果，连珠炮似的轰炸陈熙阳：“先不说你是怎么进组的，名气怎么来的，之前怎么混的，但咱也不能总质疑导演选角看人的水平不是？我要是不来，你还能一直自嗨不成？没看别人不愿意理你吗？”
陈熙阳生气地指着顾亦飞：“你！”
“你什么你？我好久没这么说过人了，谢谢你当这里的第一个。”
“你一个经纪人……”
“我一个经纪人怎么了？还不能替我家艺人和你聊两句了？”
“你怎么这么……”
“我怎么这么帅？”
陈熙阳气得不行，偏偏导演喊准备，整个片场都安静了下来，只好一口气闷在肚子里，把脸憋得通红。
顾亦飞笑眯眯对着就位的池西林挥了挥手，做了个口型：“加油！”
说来也巧，池西林NG了三遍的戏，可算是没在自家经纪人面前NG第四遍。
当导演喊了一声“卡——过了”的时候，一向总是在休息时琢磨剧本的池西林连剧本都忘记拿了，直接朝顾亦飞小跑过去。
导演看着池西林撒欢的背影笑了笑：“知道的说这是经纪人来探个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自己媳妇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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