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五年前。
一个有些微妙的时间点。
那一年幸村才二十三岁,上升的势态显而易见。
一月的澳网进了四强,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健康,法网初赛开始就势如破竹,网球界都能看出是最好的竞技状态。
立海曾经的队友们也都关注着这一年的法网,在发觉幸村的好成绩时也都互相约着去现场看比赛。
在得到大家都有空的消息后,也联系了幸村,决定不管幸村进不进得了决赛,拿不拿得了冠军,也在那几天聚会。
地点就定在法网的举办地。
仁王当时是工作的第二年,已经过了新人时期,对工作有了一点心得,也培养出一点游刃有余的姿态。
他和幸村很久没见了。
国内的队友定期有聚会,但幸村在国外打球,偶尔回来也都是新年,并没有参与全员聚会的意思。
是有避开的意思,仁王能察觉。
他有幸村的联系方式,逢年过节也会互相问候,但隔开距离的意思也很明显。
可以是朋友,但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
仁王见过幸村这么对待过很多向他告白的女生,他自己也冷处理过很多告白,因此对这种拉开距离的方式熟练又心知肚明。
他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心里有一点可惜,却也做不到再厚脸皮一点。
就这样互相默认着变得疏远了。
法网决赛结束,幸村夺冠。
比赛哨声落下时仁王跟着队友们一起欢呼,又一起到街头狂欢。
幸村接受完采访后给柳打了电话,说是后续和俱乐部的同僚有约定好的聚会。
本身他们的聚会就是定在第二天,也知道幸村不管成绩如何,比赛结束的当晚总是要处理很多事的。
幸村也确实要处理很多事。
新闻发布会,赛后的理疗,和俱乐部管理层的寒暄,还有同俱乐部的球员热情的邀请。
“这可是我们准备好的庆祝节目。”
幸村其实知道这些人准备的是什么。
他不想去,但没办法,至少这一次他需要到场。
这是“社交规则”,他的第一次四大满贯,必须要请客的“狂欢”。
早就选好的夜店包场,他只要到场付钱就可以。
说是要替他庆祝的“同事”各自抱着女人挑选酒精。
幸村算着时间,预估差不多了,就打算提前离场。
认为他是“怪人”的同僚抱怨了两句,也没多说什么。
“最后一杯酒。”他们说。
幸村从善如流地喝了。
走出夜店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药,至少不是会影响运动员检测的那种药,或许是这些人用来“助兴”的东西,因为倒出酒的酒瓶就是摆在夜店最中央桌子上很随意的一瓶,还是幸村自己拿的。
但对于可以用清心寡欲来形容的幸村来说,还是有些过了。
他穿过法国夜晚的小巷,皱起眉开始拿起手机查询附近的酒店。
他跳过那些小酒馆和安全属性不明的旅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千米范围内的星级酒店。开完房时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焦躁,不止因为热度,还因为比完赛没有完全下去的荷尔蒙。
他琢磨着去房间冲个冷水澡,但会伤害到肌肉吗?
理疗过后冲冷水澡吗?
已经关上的电梯重新打开,是外面有人要上楼。
幸村靠在角落的位置深呼吸,却在门打开时愣住了。
——是仁王。
4、
仁王后来和幸村闲聊,说过那个晚上。
他把那个晚上形容为“命运的安排”,并且认为“那么好的机会我当然得抓住”。
幸村从仁王的角度去思考,认为这样的说法没有问题。
但当下,他看到仁王时思维不可避免有些宕机。
仁王显然也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他,走进电梯时还看了他一眼。
他们是同一个楼层,因为仁王在看了一眼电梯数字后没有再掏出房卡刷梯控。
幸村还能思考这些,却也能注意到仁王放在他身上观察的眼神。
别看了。
他想。
他开始觉得电梯上升的速度太慢。
十一层。
电梯停下来时他先迈开腿走出去,仁王就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他能听到脚步声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刷开房门时想,仁王会不会上来打声招呼,还有仁王真的是在十一层吗?
开门的瞬间他翻过身,抬手正好握住仁王伸过来的手。
“别紧张。”仁王勾起唇笑,“打个招呼,部长。”
幸村因为这个称呼有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有事?”
“有事的是你,不是我呀。”仁王放软了语调,“部长,你需要帮忙对吧?”
5、
药物当然会影响脑子。
至少幸村现在是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为什么会放仁王进房间门的。
他能想起来的是仁王跪下来给他koujiao,想起来仁王说我闻到味道了,部长,你与其叫客房服务不如来cao我啊,反正你对我也不是硬不起来。
他又是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除去药物,多少也有一点,是因为“知道仁王喜欢自己”这个事实。
从下而上的眼神带了一点孤注一掷的味道,让本就不那么理智的幸村听到了脑子里安全线断掉的啪的声音。
□□总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因此幸村从来把那个夜晚定义为两个人的鬼迷心窍。
6、
幸村做完了早上的拉伸和简单的练习。
他上楼去餐厅吃了早餐,又额外打包了一份带回房间。
仁王还在睡着,幸村看了一眼时间,走到窗边去拉开窗帘。
阳光洒在眼皮子上时仁王自然而然被从睡眠中唤醒。他神智还没完全清醒,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几点了?”
“九点。”幸村说,“你回国的飞机是什么时候?”
“……晚上。”
仁王清醒了,大脑自然而然算出现在距离飞机起飞的具体时间。
他翻身找到床头的手机看信息,又小声嘀咕:“其实改签到明天也可以,又没有重要的事需要回去处理。”
幸村笑着把带上来的早餐放在床头:“所以你要改签吗?”
仁王对了一下代办的工作项,心算了一下回去需要的加班时间和工作优先级。
“……算了。”他舔了舔唇,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抬眼看幸村,“再做一次吧。”
“嗯?”
“下次见就是温网了,好几周呢。”仁王说,“所以,再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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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到底还是一起去吃了午饭,选了个咖啡厅点的简餐,因为正规餐厅从前菜到餐后甜点要花太多时间,仁王会赶不上飞机。
到底还是点了咖啡,拿铁上拉花选了网球的形状,经典的肉酱意大利面也不会出错。
仁王和幸村说,下次回日本一起去吃一次寿喜锅吧,丸井新投资了寿喜锅的店,就在甜品店和咖啡店的旁边。
幸村说好,又说来看温网记得带伞,英国不可能不下雨,再着凉一次还带着病工作又得烧成肺炎,吓死人了。
会带的,淋雨比较浪漫嘛。
你的浪漫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简单谈笑着吃了午饭,幸村租了辆车送仁王去机场。
这几年他们没聊过太多关于感情的问题。
床ban的定义是什么呢?
幸村也不太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默认了仁王的主动,因此前两年仁王每次在赛后找他时他也都没有拒绝。
上床的次数多了也不可避免有温存的时刻,本身存在的羁绊也在耳鬓厮磨时不断被加深。
幸村依然认为自己和仁王之间存在的最直接的感情与爱情无关。
他对仁王的关切更多是出于友情的在意,因为关系的不断拉近而逐渐变得暧昧。
是欲大于爱的,认真思考过后他还是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纠缠时日渐长,多少也发展出了控制欲。
他开始将仁王划进安全圈,将仁王定义为“他的东西”。
这太傲慢了,幸村知道。
但这种傲慢的想法也是仁王纵容出来的,所以责任也是两个人的份。
仁王和他说,你生命里最重要的肯定是网球,再下来是家人,朋友。本身爱情对你来说就不是必需品。
这样揣测我很失礼啊,仁王。他回应道。
因为这样会让我自己舒服一些啊,仁王笑着说,当然我也预留了风险预案,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坠入爱河,也在我预案范围之内。
太狡猾了。
幸村认识仁王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仁王的潜台词呢?
况且,“爱情对你来说不是必需品”这种话,由他来对仁王说也是恰当的。
只是他作为被告白过的对象,无论如何都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
但这也是他最近才发觉的事。
11、
幸村在机场免税店买了块表,付款后直接拆了盒子拉过仁王的手腕给人戴上。
“补上你去年的生日礼物。”他说。
“都过了半年了。”仁王抿着唇笑,“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也没送。”
“那束花不是你订的吗?”幸村轻哼了一声。
“哎呀,被发现了。”仁王有些浮夸地道。
幸村摇了摇头也笑了,说下次别送百合了,你要送花也连着盆送吧,修剪过的花又活不了几天。
那下次给你带盆芦荟好了。
仁王说。
过安检时仁王探过身勾着幸村的肩膀抱了一下,朋友之间送别会拥抱的那种抱法。
“有时差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他说。
12、
回去的时候幸村开了车窗。
带着潮湿气息的风吹进来,有些闷热,却不到让人出汗的程度。
幸村忽然就觉得仁王像风。
就算绕着你,追着你,停留在你身边,也还是自由的。
这样很好。
每个人都应当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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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我自己很喜欢,不过可能比较离经叛道吧。
他们俩不是单纯的情爱关系,而是更复杂的,夹杂了憧憬,友情,情怀,过去,羁绊,占有等等很多情绪的关系。
仁王不会想要更多,幸村也不会给更多。
一种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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