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雪润原意也并不是非要从宗彧口中得出一个答案,因为不论宗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许雪润都清楚他无法辨别。
但是既然宗彧自持“小叔叔”身份, 那么许雪润不介意再次提醒他一次, “宗先生无愧于心就好,是我唐突了。”许雪润颔首说道。
宗彧并没有撒谎的必要。
在宗彧看来,这么多年来他对鹿娅的关心都没有任何出格, 不论行为上还是精神上。
但是为什么一个个都在提醒他要注意“小叔叔”身份?宗彧善于寻找出问题所在,并不恼怒许雪润的问题是否有所冒犯。
宗家多年来内部各综势力盘根错节, 更有繁多旁支虎视眈眈, 窥伺时机搅乱池水妄图分杯羹, 说是龙潭虎穴并不为过。对于所有宗家人来说, 利益权衡一切。
宗彧的父母正是在他一出生,宗老爷子表露出偏爱大房时而被人暗杀。
亲情二字, 宗彧只在宗老爷子身边得到过那么一点浅薄的体验,而这只因他在老爷子眼里有价值的。
所以对于宗彧来说, 他并不觉得他有哪里不恰当。
宗彧微颦起眉心, 眯眼看向许雪润驱车离开的方向,心中似有定夺。
司机在一旁等候多时,见此上前道, “老板, 我们要离开了吗?”
既然旁人不断提醒他莫忘“小叔叔”身份, 宗彧不知道鹿娅的想法是什么, 但他心想或许是应该跟鹿娅保持好一个恰当的度。
宗彧深黑的眼眸微动, 掀唇平静道, “离开。”
司机连忙替他拉开车门,边开边忍不住暗忖,他跟随宗彧多年,什么枪林弹雨没经历过,虽然这几年平静了许多,但难得见宗彧神情严肃,还以为要出大任务,结果似乎只是单纯拜访?
司机不由反省是不是最近太平和了,净是有精力来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
“叮!”
“叮!”
“……”
“叮!”
等鹿娅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她的生物钟第一次因醉酒失灵,手机的每日闹钟还在不断响着,等人摁断。
“嘶——”鹿娅顾不上摸过手机摁掉闹铃,头疼的感觉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几下,才睁眼去拿了手机将闹铃摁断。
她的右手搭在发上嘀咕着,“头疼……早知道昨晚认真喝解酒饮料了,不逗他了。”
鹿娅没想到原身跟她一样不耐受酒精,酒量差得一模一样,不然她知道今天醒来会头疼欲裂肯定不会那么折腾了。
“话说那扣子呢?”鹿娅摊开手掌心,上面空空荡荡,一点都不见她昨天费力扯下来的那枚扣子,默然了一瞬,“……”她记得当时宗彧只是把她的手打开,并没有拿走东西。
于是鹿娅掀起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没能找到,于是又看了一眼地上,就见那枚扣子静静躺在角落,她稍稍俯身,伸手拾了起来。
——XXR:醒了吗?
鹿娅划开手机,就见许雪润在早上七点钟发了一条消息,见她没回就知她还没醒,于是没有再发。
鹿娅拨了电话过去,几乎没有多等,电话就已经接通来,鹿娅没有急于开口出声,刻意顿了几秒,一时之间电话一头都是彼此淡淡的呼吸声,“许老师,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许雪润看了一眼底下各个把头缩得低低的员工,一上午都冷着的眸子升上了几分温度。
太好了!熟悉的许老师又回来了!
开了一个上午会议,耳边都是各种工作报告和反思,还被一直很温和的许雪润兜头训话。
关键他说得字字珠玑直戳他们肺管子,他们心再大都意识到风雨欲来的味道,鹌鹑似的自觉躲不过怒火,结果一通电话解救了他们于水火之中。
他们一见许雪润眼睛终于恢复了温度,恨不得喜极而泣。
“方便。”许雪润站起身,目光逡巡了一圈在这次里所有疏忽的员工身上,见他们一个个都有了深刻认识,没再多为难大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会退出去会议室。
一见许雪润手势,他们不似平常开会那般陆陆续续离开,而是争先恐后,生怕迟一步被许雪润给留下。
“刚醒吗?头疼不疼?”许雪润温声道。
“嗯,刚醒。”鹿娅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颗扣子,压低声,闷闷道,“一醒来就发现头很疼,喝断片了。许老师,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啊…早知道我就不喝酒了。”
许雪润听见鹿娅说她断片时心底既放松又遗憾,他微抿唇道,“不麻烦,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我是做了什么吗?”鹿娅纳闷道,“我发现我手里有一枚许老师你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