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道:“第一个问题,你和王怜花,尤其是王怜花,介入朝堂,意欲何为?”
沈浪笑道:“其实很简单,荧惑守心,恐君王有危,王怜花这人最爱与天相斗,天要皇帝死,他便一定要保住皇帝。”
玉衡道:“第二个问题,他为何要你去往魔教?”
沈浪道:“魔教远在关外,心却一直向着关内,对皇帝也是一个威胁。”
玉衡冷笑,道:“好生冠冕堂皇。”
沈浪道:“事实就是如此。”
玉衡道:“第三个问题,王怜花,现在在哪?”
沈浪道:“我上次见他时,他在皇帝身边当了个太监。”
玉衡嗤笑道:“但十日前,那个太监就失踪了。”
沈浪叹气,道:“既如此,这个问题我恐怕答不上来了,你不如换一个。”
……
王怜花在律王府里。
相比于冯王,律王要老实许多。
当然,这个“老实”,是建立在朱昆容正准备往他这来的基础上。
王怜花当然不会以本来面目见冯王。
他毕竟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甚至称得上臭名昭著,所以自知如果报上“王怜花”的名号,律王必然会对他敬而远之。
但这当然难不倒王怜花,他易容成了个假道士,并轻轻松松地取得了律王的信任。
——之所以易容成假道士,正是因为律王对这些神鬼之事尤其笃信,这也是律王与冯王很大的一处区别,更是王怜花选择找律王“合作”的根本原因。
在律王府上的密室里,王怜花侃侃而谈:“王爷可知道,您与九五之尊的位置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律王道:“当然是我那好侄儿了。”
王怜花轻轻摇头,一派高深莫测,缓声道:“王爷此言差矣。”
律王道:“哦?仙长有何高见?”
王怜花微笑道:“阻挠您的,并非是当今天子,而是他的儿子,朱玉衡。”
律王疑惑道:“此话怎讲?”
王怜花道:“王爷当知,两年前,皇帝登基之后,皇子还未出生之时,这天下是什么样子——生灵涂炭,民间怨声载道。”
律王道:“确实如此。”
王怜花道:“这是因为朱昆容乃弑父上位,为天不容。”
律王动容道:“仙长的意思是,这朱昆容其实并不需要我动手,他这皇位本就坐不稳。”
王怜花微笑道:“正是如此。若是那个孩子不出生,恐怕王爷已经继位许久了。”
律王道:“我听闻那朱玉衡出生之日,龙凤绕禁城,鼓乐传千里,莫非是所谓天降圣主之兆?”
这可真是太上道了。
王怜花暗笑,表面上却是一派悲天悯人,他说道:“王爷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只是那玉衡并非是天降圣主,而是北斗之中廉贞星君下凡历劫。”
律王道:“竟有此事?”
王怜花道:“这也正是贫道来寻王爷的原因。”
律王道:“仙长有话自管说来。”
王怜花长叹一声,神色间更加悲悯,道:“王爷也知道,玉衡本是辅佐紫薇之星。玉衡星君转世,合该朝政清明,四海靖平。但如今,紫薇式弱,而玉衡光华日盛,华盖等辅星纷纷归于玉衡,而北斗、南斗诸星亦隐隐有以玉衡为首之相。主弱臣强,大为不妥啊。”
看了一眼律王表情,他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虽不妥,但也无大碍。只是如今,天有荧惑守心之相,虽一年过去无大事发生,但近来我心有所感,恐怕皇帝……”
律王道:“定然是冯王要有动作!这皇帝死倒无妨,但要是死在我的地盘上,可大为不妥。”
王怜花道:“王爷稍安勿躁。这命数自有天定,皇帝虽贵为天子,也难逃此劫。若想破劫,还得从那朱玉衡身上下手。”
律王道:“请仙长教我!”
王怜花道:“我先前说过,紫薇与玉衡之间,已成主弱臣强之局,而玉衡隐隐有取紫薇而代之之势。此时皇帝若驾崩,我恐怕正是给那玉衡让位啊。”
律王眸光一闪,道:“既如此,不如釜底抽薪,先将那朱玉衡杀死,再谋夺皇位。”
王怜花道:“王爷若如此,正是顺天应命之举。”
律王道:“可那朱玉衡,只是个奶娃娃而已,杀他难免胜之不武。”
王怜花神色一肃,道:“王爷可要知道,若叫他登了帝位,那才是天下大乱之始!这天上星辰,都以紫薇为首,若玉衡上位,诸星都将移位,彼时众星之乱象应于人间,天下必为之动荡。”
律王道:“竟有此事?”
王怜花沉沉点头,道:“故而王爷此次若能出手,乃是舍一人颜面换天下太平,可说是功德无量啊。”
律王起身踱了几步,突然问道:“仙长,我仍有一事不明。”
王怜花道:“王爷请讲。”
律王道:“我若刺杀星君……恐怕星君降罪于我啊。”
王怜花大笑道:“王爷多虑了。那星君本就是历劫而来,王爷此举正是助其功德圆满,他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律王长出了一口气,道:“本王一直以为,我乃自私之人,本不想出手。然而终究是不忍生灵涂炭,罢了,便豁出去这张老脸了罢。”
王怜花表面上躬身行礼,道:“王爷深明大义,贫道不及也。”
然而内心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这王爷,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如此脸皮厚度,也是世所罕见了。
不过他这一去刺杀“朱玉衡”,恐怕冯王那边便要炸庙了。
彼时,又是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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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忽悠·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