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父亲有关系吗?”韩玥坐着没动:“父亲别忘了,现在在牢里的是你,这份文书你不呈也可以,”她勾了勾唇角:“那我只好说动公主让郡公来呈上去了,我相信,为了公主,郡公应该很乐意的。”
韩震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你要对震儿做什么?!”
明明两个人都是他的孩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韩玥垂了下眼眸,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父亲这么紧张做什么?郡公好歹是我亲大哥,我还能害他不成,不过,我不害他,别人就不会害他了吗?”
“你什么意思?!”
“父亲与太师争了驸马的人选争了这么久,眼下父亲失了势,不管父亲承不承认,在太师的眼中,都是你设计拿掉了何长泽驸马人选的名额,你觉得,太师会放过大哥吗?”
韩震能一路做到太尉,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听出韩玥在唬他,紧张的神情缓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盘腿坐下,还整了整袖子:“震儿有公主护着,何茂那厮动不了他。”
“父亲别忘了,太子可是有皇上护着的。”韩玥隐晦的提醒韩震。
这句话她一为了试探太子的死是不是与韩震有关,二是提醒他。
果然,韩震听到太子,脸色变了,被阴暗牢笼磨烬的眼眸迸发出鹰隼般的精光:“太子……果然是何茂下的手?!”
韩玥心头一跳,难道韩震真不知太子的死有蹊跷?
她面色不动,模棱两可的回他:“你说呢?”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句话什么意思全看韩震怎么理解。
韩震陷入了沉思,韩玥也不打扰他。随着他沉思的时间越长,他面上的表情越崩裂。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韩玥软了语气:“父亲,从小到大,大哥从未亏待过我,我不会眼睁睁看他送命的,只要父亲把这份文书递上去,也算是为大哥更上一步扫清了障碍,我发誓,绝不阻拦大哥和公主的婚事。”
当今后继无人,只要韩琛和公主成了亲……
这份巨大的诱惑韩震不可能不心动,他弯下腰来将
那封文书工工整整的叠了起来,揣进了怀中,目光复杂的看着韩玥:“你最好记住你说的。”
韩玥起身,冲他微微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大牢。
她原本还想帮暇瑜公主除掉韩震这个隐患,但她住在公主府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韩玥想,也许不用自己动手了。
姜晚见她面带倦色,也不再问了,“美仁好好休息吧,本宫告退了。”
姜晚对秀鸢使了个眼色,秀鸢忙对韩玥道:“小人去为姑娘打壶热水来。”
韩玥权当视而不见,摆了摆手:“去吧。”房门关上,韩玥捏着眉心靠在了软塌上,若是在陆府,这会陆初肯定巴巴的过来给她揉肩说好话哄她了。
她忽然很想念陆初的撒娇,想念那个笑起来跟太阳似的姑娘。
“小家伙,已经忘了我了么?这么久了,也不来瞧瞧我……”
心里空落落的。
出了院子后,秀鸢事无巨细的把今日的事说给姜晚听。
姜晚皱眉:“萃香居?去查过吗?”
“小人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晚上才会有消息。”
“嗯,有消息就报给本宫。”
“是……那陆大人若来,让不让进?”
姜晚想了下,反问秀鸢:“美仁不是累了吗?怎么见客?”
秀鸢知道她的意思,忙低头称是。
秀鸢打来热水,进门看到韩玥在练字,“姑娘不是累了么?怎么想起练字了?”
“忽然想练了。”韩玥说完,又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嘴角不由自主的噙了一抹缱绻的笑意。
秀鸢把热水和毛巾都放好,凑过来瞧了一眼,“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是《诗经》里的词。”
“你还知道《诗经》呢?是殿下教你的?”
秀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读书时小人跟着听过些,不过什么意思小人不知道,不过刚才见姑娘一边写一边笑,应当是很好的意思吧?”
韩玥手下的笔一顿:“我笑了吗?”
“笑了啊,还笑的很温柔,姑娘没发现吗?”秀鸢很少跟韩玥这么说过话,不由的多说了些,“小人很少见姑娘那么笑呢。”
“那便是笑了吧……”
韩玥挽起了唇角,眼中无限柔情,过往时光在眼前一一流淌,笔尖微动,墨汁挥洒。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