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送回了宫,太医们一个个的围了上来,一番诊治后又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在暇瑜公主和太师的百般催促下才出来个人,唯唯诺诺说皇上是喝了酒后气血攻心,再加上确实上了年纪,所以晕倒了。至于磕到桌角那一下有没有问题还要看皇上醒来后什么情况。
太医们给皇室看病,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计,从来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再加上这出事的是皇上,他们早就慌了神,说话也是模棱两可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才开出一张药方,宫人赶紧拿着煎药去了。
等到药熬好后,公主亲自给皇上喂药,皇上现在昏迷中,吞咽全靠身体自主,一勺药能流出来半勺,好在公主有耐心,也十分细心,一边喂药一边给皇上擦拭嘴角流出的药汁,可她自己的眼泪就没停过。
一碗药,足足半个时辰才喂完。
喂完后,公主歇力的靠在龙床边的脚榻上,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皇叔怎么……”
何茂从公主府到皇宫一直跟着,见她神情不像作假,劝道:“殿下稍安勿躁,陛下是天子,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他看着公主的神情问:“皇上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公主涣散的视线慢慢找到了焦距,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般看向何茂:“本宫看到月公公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就……”
何茂脸色一变,对旁边的人吩咐:“把月公公带上来!”
很快,那个可怜的小太监被拎了上来。
何茂还没逼问,他就发着抖匍匐在地倒豆子似的把话说了出来:“有人说皇上不许太医们外出,是因为太医们知道皇上和庆妃不能……不能……”
他吞吞吐吐的,何茂着急起来:“不能什么!你说清楚!
”
“……不能生育!”小太监头磕在地上,抖如鹌鹑。
“胡说!”何茂斥责。
“一派胡言!”公主也大声呵斥小太监:“庆妃明明已经怀了龙嗣,哪来的胡言乱语?!”
小太监原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会被太师和公主接连训斥,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往外说,:“……其实……庆妃怀了龙嗣是假的,皇上为了稳住朝局才……”
“什么?!”何茂愣住了,一阵头晕目眩,他后退几步扶住了身后的柱子,再去看公主,也是吓得不轻。
“妖言惑众!本宫要砍了你!来人!”暇瑜公主怒不可遏的喊道,可禁军还没来,外面就传来了哭啼声。
暇瑜公主心烦意乱,“谁在外面?!”
“殿下,是嫔妃们,听说皇上龙体欠安,都在外头跪着呢。”一个太监赶紧来报。
暇瑜公主眉头一皱,挥手:“让她们都回去,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皇上只是晕倒了!她们哭什么哭?!”
现在皇上晕倒了,这殿里最有资格说话的就是暇瑜公主了,她的话一出,太监连忙领命下去。
“等等!”月公公为了保命也豁出去了,声嘶力竭的冲暇瑜公主和何茂喊:“殿下!太师!娘娘就在外面,何不让娘娘进来,这么多太医呢,小人没说谎!”
暇瑜公主皱眉:“让她进来。”
何茂赶紧道:“殿下,不可,这样恐怕会惊扰了娘娘胎气啊。”
公主森森的看了月公公一眼:“本宫要让他死得明白。”转头吩咐道:“把庆妃娘娘请进来。”
庆妃被请了进来,看到皇上躺在龙床上生死不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呼:“陛下!”
公主拧了一下眉,连忙起身去扶她:“娘娘,皇叔只是晕倒了,已经喝了药,放心吧。”
庆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紧紧的抓住公主的手臂,漂亮的眼眸被水光浸染,一副楚楚可怜的美人模样,她累了似的半倚在公主的怀里。
暇瑜公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被她很好的控制住。好在殿里其他人都在看着庆妃,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暇瑜公主挥手屏退宫人,然后才审视的看着庆妃,轻声问道:“娘娘,这狗奴才说您怀了龙嗣是假的,可有此事?”
庆妃的神情微怔,闪过慌张,紧接着站直了身子,和公主退开了些距离,双手叠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勃然大怒:“是谁胡言乱语?!是谁!龙嗣这事也能造假吗?!脑袋不想要了!”
可她这反应已经让人起疑。
何茂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如果庆妃怀龙嗣是假的,那公主依旧是唯一的皇室血脉,现在皇上尚在昏迷中,朝堂上他一家独大,只要说服了公主……只要说服了她登基称帝,驸马这个位置就没有意义了,韩琛算什么?到时候公主忌惮他还来不及呢。
那封文书上的罪证?他早就处理干净了。
再说了,帝位更迭,朝事忙乱,所有事都要仰仗自己,谁敢治自己的罪?!
这可是千古第一女帝啊!
难道她还会杀了护她上位的功臣吗?
何茂迅速盘算着一切,激动的双手发抖,他冲站在旁边的宫女喊:“你!去看一下娘娘的身孕是真的还是假的?!”
公主挑了下眉:“太师,这不好吧?”
“殿下,”何茂对公主十分恭敬:“您不是说要让这个奴才死的明白吗?没有这么做更明白的了。”
庆妃惶恐的看着何茂,接着求助的拉住了公主的手。
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庆妃的手一点一点从自己手上推下,站到了一旁。
宫女在太师和公主的命令下,哆哆嗦嗦的走到庆妃面前,害怕的快哭了:“娘娘,小人冒犯了……”眼一闭,手贴上了庆妃的肚子,当即愣住了,吓得睁大了眼睛。
庆妃自知谎言败露,退无可退,痛哭流涕:“这都是皇上让臣妾这么做的,有人给皇上和臣妾下了药,以后再不能生育了,所以皇上才……”
皇上在药力的催发下刚醒过来,就听到了庆妃的哭喊,当下倒吸一口气,又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