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吧?!!”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何茂并没有露出阴谋败露的慌张,而是惊喜的问言离。
“学生……”都到这个时候了,再自称学生确实不合适了,言离改口:“……下官奉公主命调查她的身世时,发现了一些十四年前的端倪……”
“比如呢?”何茂饶有兴趣的问。
“……那把火……或许,并非文帝所为……”
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让文帝在许多人眼中颇为争议,一场大火差点毁了夜庆的根基,这可是皇宫啊!
“不错,”何茂也没想再隐瞒下去了,他祥和的笑意在这时显得十分渗人:“那把火是老夫放的。”
大臣们的表情不一而足,有的惊讶,有的愤怒,有的心虚,有的憎恨……
姜杉把这些尽收眼底,她的神情愈发不可琢磨,“宫中失火,云梯队救火,你们把叛军假扮成了云梯队?再然后……”姜杉双眼如利剑般射向何茂:“假云梯队在宫中作乱,你们带人以护驾为由,冲进了皇宫,对吧?”
何茂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他重新打量起来姜杉,眼中有了一丝的赞意:“不愧是夜庆第一位女状元,殿下,老夫佩服,不过,言大人刚才有一点没说清楚。”
“这整个皇宫下,包括你们现在站着的脚下,都被老夫命人埋下了硝石,只要老夫一死,立马就会有人点燃它们,而这个人……”何茂再次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意:“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
惊慌再次在人群中弥漫,冷汗成了不值钱的东西,肆意嘲笑着颤抖的心脏。
“公主殿下,您不是要拿下老夫吗?尽管来。”
窦怀青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提剑就要往上冲,被韩琛一把拦住:“你疯了?!万一真炸了怎么办?!”
“还是郡公识时务啊,”何茂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位老臣颤巍巍的问道:“太师,您这么做是何苦呢?”
“你们口口声声喊着老夫太师,可是心中又有人真正尊敬过老夫?”何茂斜了他一眼:“背后里都在骂我这个阉人吧?”
“阉人怎么了?阉人照样压的你们抬不起头来,照样可以左右一国之君!”灼烈的火把跳跃着,何茂花白的发丝衬的他的脸愈发的白净,或许是因为年龄太老的原因,竟让人一时辨不出男女,唯有那双虚伪的眼眸闪着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不好意思,本宫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了的姜杉再次开口,她揉了揉手腕,脸上冷意森寒:“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受罚,这是美仁教本宫的道理,所以,你想用炸皇宫来威胁本宫,没有用。”
她扯了扯嘴角,就势坐在了台阶上,颇有些吊儿郎当盲流子的架势,甚是还对何茂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要炸便炸,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就当本宫给父皇母后报了仇了,还有他们,让他们自己亲自下去给父皇母后请罪去。”
姜杉指了指抖如筛子的大臣们。
何茂眯着眼睛瞧着姜杉:“殿下以为装作无所谓就能拿住老夫吗?”
“不是装作无所谓,而是本宫真的无所谓,”姜杉哂笑:“太师莫不是忘了,就是下面这些人,刚才是怎么编排美仁的?本宫想杀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他们的死活退步?更何况……”
姜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着她一路杀过来的血,血液已经凝固,她用另一只手蹭了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秀丽的睫毛下,眼神冰冷如荒原:“我憎恨这里。”
她漠然的抬头看着这皇宫的一切,再不见当初月柳村里天真无邪的女孩模样:“我在这里出生,除了母亲和她,没有一个人喜欢我,这里让我觉得很肮脏,所以炸便炸了。”
“……把所有都归于寂灭,这样她就能在没有恶言恶语的世上,好好活着了……”
在生死间,她艰难的把真心豁开一条口子,深藏的心里话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她仿佛看到了硝烟过后的那个世界,眼中闪烁着狂喜,魔怔似的喃喃道:“炸吧,炸吧,我们一起死……”
把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带到地狱去,包括自己。
窦怀青没想到姜杉会被往事折磨成这样,她大声的呼喊着,可是姜杉已经听不到了。
她手持长剑,一步一步的向何茂走去,犹如神兵降世,丝毫不顾忌的砍杀着挡在她面前的人,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何茂面前。
“去死吧!”长剑没有感情的砍进了何茂的脖颈中,用力之猛连剑都断了。
何茂只觉得脖间很凉,白净的脸上迸溅上了滚烫的血,那好像是自己,断裂的剑刃上寒芒微闪,映出了他面前少女沾着血污冰冷如魔鬼的脸……再之后,他的视线飞速下降……
何茂的头颅重重落在了地上,顺着台阶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
紧接着,第一声爆炸响起,大地都跟着颤了颤。
姜杉转过身来遥望远处皇宫中蹿起的火光,在别人看来可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她抬起手来将手腕上那只老旧的手镯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下,神情凄美的让人落泪。
她说:“美仁,来生换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