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绪见她坐了下来，便也就凑到了她身边，先一步将手伸进了水里，指尖拨了拨搅起道道涟漪。
“水是温的哎。”季绪说着就看到了一条翻出水面的鱼，眼疾手快地摸了它一把：“这鱼胆儿还挺大，半点也不怕被抓的吗？”
柳知遥也觉得新奇，两人便肩并肩蹲在了船边摸鱼玩儿。两人摸了好半晌，又是聊天又是逗趣，这件单独做并不会有多么好玩的事便也显得有趣了起来。
直到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阳光浓度见浅时，柳知遥才将手从水里抽出来。她先是对着光甩了甩手上的水，随后沉默了几秒，靠在船舷上看着季绪，问道：“……上次我妈妈说想让你到我家来，她让我今天顺便问问——你要来我家吗？你觉得什么时候有空？”
她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当真随口一提。但柳知遥自己心里知道，其实这才不是什么顺便说说，而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邀请别人到自己家里来，那颗真是好几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呢。
这个问题季绪倒是答得很快，她几乎是立刻就弯了眉眼，眉梢眼角都是笑地回答：“想去、要去，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她语调雀跃，像是还不够似的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肯带我去，现在都可以。”
柳知遥被她语气里飞扬的愉悦感染，一时也笑了起来，两人离开小船向堤岸上走去：“现在不行哦，我妈妈今天不在家，是她想邀你，所以得找个她有空你也有空的时候才行。”
“这样啊。”季绪倒是不在意：“总之我什么时候有空你都知道，那就等到你妈妈什么时候得了空，再叫我吧。”
“好。”季绪答应得干脆利落，甚至有那么些百依百顺的意味在其中，柳知遥仔细品了品，不由得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盈溢的满足。
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眼下将近五点，至此两人这趟名为复习的出行差不多也走到了尾声，而柳知遥回过头来仔细想想，真正在学习的时候其实居然只有最开始的那半小时。
但她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那半个小时之后的时光虽说没有在学习，却也十分令人愉悦，要季绪说的话，那就是总得劳逸结合、有张有弛。
至此天色渐暗，两人开始沿着来路向回走。
“天晚了也不合适骑车了，晚上市区里挺闹的。”季绪牵着柳知遥在长满了花的小路里走：“咱们坐公交吧，从这条路走出去然后右拐，好像就有个公交站呢。”
柳知遥自然没有异议，两人非常自然地手牵着手，一路沿着光色渐暗的小路回行。
或许是嫌热，又或许是没来得及出门，下午阳光正好时湖滨风光带的人确实是不多。但眼下傍晚时分、夜幕将临，沿湖的人便也稍稍多了起来，比起下午的全无人烟，至少偶尔能看见零星三两个游客。
柳知遥正和季绪说着话，就看见小路前方一座凉亭里，似乎正站了两个人。
花丛掩映、薄暮微光之下，那两个人的样貌让人看不清，但轮廓确实实打实地正贴在一起，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热吻。
季绪只扫一眼就“啧”了一声，拉着柳知遥匆匆往另一条路绕道而行：“这俩人怎么回事，干什么呢，傍晚上怪吓人的。”
柳知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吃吃笑道：“人家都不害羞，你怎么害羞起来了？”
季绪闻言也笑了，她捏了捏手心里握着的柳知遥的指尖：“我哪儿就是害羞了，这事儿和我有关系么？我是替他们害羞，跟我没关系。”
柳知遥仍旧是笑，挑了挑眉并不言语。
等到两人彻底离开那条小道后就上了大路，一时便发现大路上的情侣居然还要更多。或许是因为五一到了，今天湖滨风光又正好、确实是个约会圣地，这一路上纵使有几个大爷大妈在散步，却更多地都是些年轻情侣。季绪抬头细看，甚至还有好几对儿明目张胆穿着学校里的校服。
“真是……”季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地想要松开柳知遥的手，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就立即被她忽视：“怎么到处都是情侣……”
柳知遥没理她，只是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两人在夕阳光色中沉默了片刻，随后季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骤然笑了起来，偏过脸看向柳知遥：“哎你看，我发觉不说年轻人，这一路上居然连老头儿老太太都是一对对儿的恩恩爱爱，你说咱们走在这儿，会不会看起来也像是一对儿？”
“本来就是一对。”柳知遥有些情绪不明地看她一眼，随后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加我，两个人不是一对，还能是一打？”
季绪愣了愣，随后笑起来：“我又没说这个对儿，我的意思是你看我们像不像……”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羞，握着柳知遥的手抖了抖，第二次想要松开，却又第二次按捺了下去。
柳知遥沉默了片刻，其实在季绪刚刚那句话过后，她也有一瞬间想干脆甩开季绪的手，但到底沉默了一秒，还是没动弹。
两人间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微妙，柳知遥在这微妙之中迟迟回答了一句：“……这是早恋，不太好吧。”
她说完后，两人便再度陷入了沉默，一时身旁擦肩而过的交谈声、晚归巢穴的鸟鸣声和大路外的车声仿佛隐约间都放大。
两人都不知道刚刚那段对话究竟意义在哪里，也没有人愿意去深思，但此刻彼此又都觉得气氛有些玄妙难明。
可即便如此两人却还是手牵着手，整整一段路上，谁都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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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这个说法就是屁！！遥遥你快醒醒！！（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