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出五分钟，季绪就又原路走了回来。
她弯下腰拍了拍柳知遥的肩，距离近到有一丝鬓发都扫在了柳知遥脸颊上。
“老师叫你出去。”
“嗯？”柳知遥愣了愣，随后问道：“是要……批评我吗？”
“哈。”季绪笑了一声，拍拍她手背坐了下来：“你这么乖，谁会批评你嘛。是谈谈意向和理想啦。”
“唔。那就好。”柳知遥应了一声，随后按着椅子站了起来，猫着腰从季绪身边经过，走了出去。
大礼堂的走廊很长，柳知遥走到尽头出了侧门，就看见班主任正用食指用力点着手件夹里一张纸，将班长刘昭训得缩脖子直眯眼。
苦了刘昭了，估计是从最开始被一直训到现在，只有在班主任和别的同学谈话时才可以歇会儿，真是特殊对待、加倍的针对。
柳知遥也不知道刘昭到底是怎样一个踩雷能手，整个高二学年来不知道惹班主任生过多少次气。
想到这里，她就已经走到了班主任身前，彬彬有礼地问了声好。
“来啦。”班主任将长发往耳后掖了掖，朝柳知遥抿唇笑笑，随后就回头去瞪刘昭：“站这儿别走，今天还没完。”
柳知遥满怀着同情和刘昭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眼中富有戏感的绝望让她有些想笑，
和班主任走到另一头去后，果不其然就是一场志愿谈话。
在询问了理想成绩、学习目标和计划后，班主任到头也挑不出什么需要指导的地方，便很轻松地拍了拍柳知遥肩膀，十分信任地笑问道：“你是没有问题的，老师都知道。这一年来你不论哪一方面都非常可靠，和同学们的关系也处理得不错，看得出来大家都挺喜欢你，老师很欣赏你，要继续努力、好好成长。”
“谢谢老师。”柳知遥抿唇笑了笑，十分礼貌地回应。
“马上就高三了，有理想的大学或者城市吗？之前关注过这些吗？”班主任此刻的语气与神情都非常温柔，同方才和刘昭说话时的态度简直截然不同。
年纪轻轻怎么还有两幅面孔。柳知遥最近觉得自己笑点越来越低，此刻便也在心里感到想笑。但她还是维持住了得体的表情，回应了班主任的问题。
她原本想下意识回答之前一直以来的规划——说要去北京。
但此刻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问季绪时得到的答案，因此她顿了几秒，便果断地答道：“上海。”
班主任闻言看着她点了点头：“还挺果断的，决定了？”
“嗯，确定了，这就是目标。”柳知遥这样回答着，似乎已经提前看到了自己和季绪考去了同一个城市的未来。
柳知遥正暗自幻想、眼中笑意盈盈，就听见班主任开了口。
“这还真是奇怪。”班主任看了眼礼堂内的方向，随后说道：“还以为你要和季绪考一个地方呢，毕竟你们关系这么好，在学校里又简直形影不离的。”
“？？？”柳知遥感到十分疑惑——她难道不是和季绪考一个地方吗？季绪说想去上海，她也说要去上海，这难道不是……
柳知遥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季绪又自己悄悄改了目标？并且还没有告诉她？
这个可能性让柳知遥蹙起了眉，一时有些想立刻走到季绪面前抓着她质问。
此刻她心里波澜骤起，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平静，问道：“老师，她……季绪说的是想去哪儿？”
“她呀，也坚定得很呢。”班主任翘起唇角，指尖从手件夹里的纸页上划过：“说是要去北京。”
“她还挺有志气的。”班主任说到这里，眼里染上些欣赏：“我告诉她说，如果想考北京的好学校，那可真要下些苦功夫，否则就只是个空理想。她听完就非常坚定地告诉我说——‘我会很努力，不管怎么样都要去北京’。”
柳知遥听到这里便忽然愣住，抬头看向班主任时，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成绩都还不错，但目前定下的目标也并不简单。如果想考上好学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互相鼓励、好好努力。”
班主任说到这里就朝她摆了摆手，温和地笑道：“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谈话就点到为止。回去吧，要加油。”
柳知遥还是有些懵，她此刻还没能从方才的谈话中抽离。点点头告别转身后，她便开始缓缓地开始向礼堂内走。
直到走入侧门内、看见了季绪的身影时，她才真正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说自己想去上海，其实是因为季绪想去上海。而季绪一定也是做此打算，说想去北京、一定要去北京，也一定是因为她想去吧。
两人给出的答案各不相同、好像并不太巧，说默契还算默契，可说不默契却也毫不默契。但不论如何，到头来居然也让人感到满足愉悦。
——至少不论如何，她是记着我的。
想到这里，柳知遥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回到季绪身边后，她便坐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两人十指交扣间她轻轻捏了捏，随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季绪一眼。
※※※※※※※※※※※※※※※※※※※※
这难道不是世界第一默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