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三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嘴角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但一直都是这样的吧,您只是拥有了我,却从不使用我,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他歪了歪头。
“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他嘴角的笑容像是落下的一缕霞云,一色瑰丽之外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信长想都不想,立即在双手上涌上劲道,将宗三禁锢在自己的“领域”之内。
原本,宗三自觉已经可以结束这样浪费时间的行为了,现在却不得将信长推开,只能继续坐在原位上。
“您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你说完了,现在该听我说了。”
信长说着双手一推,将宗三按倒在叠席之上,注视着他的眼睛。
“从前不使用你,是因为你已经不仅仅是一振刀剑了。”
宗三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极轻地拉动着,虽然他现在看不到,但应该是信长正捻着他的头发,在指尖把玩。
“宗三啊,你应该清楚你的珍贵吧?‘获取天下之刃’不小心就传出了这样的名号了。”
信长的视线落在了宗三未改变过的那只蓝色眼睛上,话语里似乎带上了一点难以确定是否真的存在的遗憾。
“你已经不能被随意使用了。”
“只要带上我的印记,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对我来说,你已经足够地发挥了你的价值。”
但是这样的价值是人类赋予的。
对于刀剑来说,这仍然是丧失了本身的意义,不得不以武器之外的身份存在下去。
宗三想说些什么,但那些团杂在一起的思绪到了嘴边,将要转化成文字时,他又吞了回去,仍然是没有开口。
信长却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他伸手胡乱地揉了揉宗三的头发,然后又自己动手重新用手指梳顺,“现在我退休了,已经没有天下好争夺了。”
宗三微微睁大了眼睛,“您——”
信长大笑几声,撑着手臂起身,“宗三啊,我可是十分期待着你为我回到战斗的模样呢。”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畅想。
“一定极为美丽。”
宗三揉揉肩膀,然后按着衣服站起身来,无言地盯着信长看了一会儿。
“您这是在施舍我自由吗?”他几乎是呢喃着说道。
信长笑着看他,“只要在我的双手之间,你本来就是自由的。”
只要好好的待在我的笼子里。
在笼子里的你,就拥有在笼子之中的所有自由。
宗三抬起头,望向顶上正发着光亮的挂灯。
“您真是吝啬啊。”
信长的脚步声来到了跟前。
宗三没有收回视线,仍然望着挂灯,但信长却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将他拉近了黑暗之中。
只有顶上挂灯传递在皮肤上,几乎要消失的炙烤感,才告诉着他自己仍站在屋子内的灯光下。
“宗三。”
黑暗里,信长喊了他一声。
紧接着属于宗三的空气稀薄了起来,但他无法大口大口的喘气,唯有嘴角泄出一声轻叹。
天空的月色被流动的浮云笼上,带上了一层朦胧。
抱膝和狐之助一起蹲在墙角的药研藤四郎抬起头,恰好完成看到了信长揉着肿起的脸颊蹦出宗三屋里的一幕。
药研和狐之助对视一眼,齐齐压着声音鼓掌。
药研:“大将不愧是大将。”
信长的羞耻心半点没有被激起,甚至看着还挺乐呵,笑容中透着一股满足。
“好了,小孩子大半夜的干什么,还不快去睡觉,”他冲药研摆了摆手,然后晃晃悠悠地走了。
药研很配合地摇了摇头,然后拍拍狐之助的后颈,“看吧狐之助,这就是无耻的大人啊。”
说着他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要招惹现在的宗三,有些东西确实该丢就丢。”
总之,这个夜晚还是平安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但是宗三始终还记得前几天交流会上的事情,感觉头顶像是带着片阴云般,无法安心。
还好时政的排查并没有耽搁太久。
在太阳终于舍得出现的一天,时政带着调查结果以及准备向信长公递上的支援请求,来到了他们本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