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原来不姓陈。
他自幼长在距离商河城十几里外的小山村里,父亲一场重病掏空了家底,正逢陈家招仆役,他便去报了名,因为勤快能吃苦被留下。
同一批留下的仆役里他是第七个,所以就改名做陈七。
陈七手脚利索,为人又老实,平日里做做打扫院子搬搬东西的活计,和其他的仆役丫鬟们关系都不错,更是有一次被老太太点名夸奖过。
对于一个小山村出来的穷小子而言,能有一口热饭,能有一张暖炕,那就是不得了的幸福日子。
更不用说每个月还能有一吊铜板发下来,托人带回给自家老母亲,便是一整月的吃穿用度还有余裕。
干几年,攒下点本,等到能重新置办得起一头耕牛一架犁,他便可以辞了仆役的活,回家一边继续种地一边孝敬老母亲。
然而天有旦夕祸福。
老母亲外出,摔伤了腿。幸好被同村的邻居碰到,送回了家。
可是如此便不能下地行走,非得有人时刻看护着,直到痊愈。
陈七向主家请辞,想要回去陪着老母亲。
耕牛和犁都不重要,老母亲才是陈七心中现在最沉甸甸的牵挂。
然而一向和颜悦色的管家,仿佛转了性子一般,不但断然拒绝了陈七的请辞,还破口大骂陈七忘恩负义,吃里爬外,更是直接指着陈七鼻子骂陈七老母亲是个拖累。
是可忍熟不可忍。
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剔骨尖刀,反手握住了,陈七便扑向那兀自骂着的管家,照着心窝就要狠狠刺下!
而那管家不知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全然不似平日里那种四平八稳的样子,矫健无比地避开了这一刺。
陈七紧追不舍,管家疾退。
就在陈七急躁之时,管家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乱了步伐,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待得站稳,陈七的匕首便瞬间到了面前。
“长宁!”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喊声。
明明不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却依然令自己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陈巧从一阵惊惶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手中的簪子。
一端已经在炕沿的砖石上磨得极其尖锐。
那个人前处处显出和自己亲如姐妹,私下里却撺掇着让陈巧顶锅,自己占尽了好处的人的声音正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笑声是如此刺耳。
只要开门的一瞬间这么刺下去,那一切的不快便可以烟消云散。
近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