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毅尷尬的笑著搖了搖頭,臉頰紅通通的。
喔、我想歪了。
滿腦子不正經的色小鬼。
我又多敲了他的頭一下,然後懲罰似的多揉了幾下,跟他打鬧了一番然後繼續吃飯。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猜了什麼,但是大體上應該是對的,雖然我不會跟你說。
濃湯中鮮奶油的淡淡膩味頑固的殘留在嘴裡,我砸了下嘴把那股味道壓下,有點油、又帶點香氣,舌根澀澀的。
對座的林易汀不知何時已經吃完了,正倒著氣泡水喝著,我剛來的時候有跟他要一瓶來喝過,沒什麼味道、還特別苦,小小的氣泡惱人的刺激著嘴巴,喝了沒幾口就吵著偷倒到翔奕的杯子裡了,還被林易汀瞪。
從那之後我就覺得有錢人大概不只想法跟我們不一樣,就連味覺都有著雲泥之別,就算我怎麼想像也無法想像出林易汀站在路邊,買那種皮比肉厚、灑了一堆胡椒鹽、十多塊的廉價雞排,而那在我腦海中還堪稱是美好的味覺記憶。
就像是我自住進來就跟著小少爺成日吃著這些烹調繁複又精緻的菜餚,反而讓我想念起沒啥味道充滿調味料的垃圾食物、或是清粥小菜。
我正想得出神,手背就被軒毅點了幾下,他張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我,沒什麼攻擊力的樣子。
凡哥你不舒服嗎?吃得好少。
我揉了揉額角看著泛著油光的菜,最後一點食慾也沒了。
嗯、今天有點不舒服,而且總覺得整天吃這些菜太油了,我晚點出門買個粥就好了。
是不是感冒了?要買藥嗎?
是呢…要不等等來複習微積分好了,你上次好像考得很爛。
凡哥啊…我是在關心你,你怎麼捨得…
我也很關心我自己,都快期末考了你也收收心,你的模擬考成績每次都讓我差點吐血,都教了你一年了。
吼…好啦…
又休息了一會我跟軒毅就準備要去書房讀書了,林易汀跟我們一起走著,他的房間先到,向我們點了點頭就走了進去。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頓了幾秒,向軒毅說了聲走吧,他卻沒有動作,左手輕輕抓著我的衣角,臉上沒有笑容,一瞬間儼然就是小號的林易汀,真不愧是親兄弟。
凡哥,你們沒有什麼對吧?
他轉過來看著我,眼神坦率而澄澈,我幾乎能從中看見自己微微顫抖著的倒影。
沒有,我們唯一的關係,就是我領他的薪水、然後教你功課,加上你媽的那份、盯著小少爺吃飯睡覺,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我跟他又能有什麼呢?好一點不過類似於砲友,而差一點呢?說到來不過就是上了床,也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
傷會好、結痂的時候會癢,去撓的話則是會疼,我們不過是拉著彼此的雙手阻止對方傷得更深,甚至不算互利共生。
是嗎…
軒毅好像有點遺憾,轉身往書房走去,眼睛垂著看著地面。
翔哥去世一個多月了呢,凡哥。
嗯。
我在想,汀哥會不會就這樣孤老一生。
所以你就想把我打包送給你哥?你也不看他會不會想退貨…
我笑了笑,對上軒毅嚴肅的表情卻僵了,他意外的很認真,直直望著我。
凡哥,你討厭汀哥嗎?
沒有。
我覺得如果汀哥沒有跟翔哥交往,應該會喜歡你的。
可惜沒有應該,軒毅,我知道你很珍惜你哥,可是也不能這樣亂湊對。
軒毅點了點頭,低頭寫起了作業,我抱胸看著書房另一端林易汀的書櫃,深色的書背整齊羅列成一排,那是出國前我和翔奕一起笑著排整齊的,林易汀本來還有點不高興我們用出版社、大小來分類,把同作者的書分開放置,最後還是苦笑了下任翔奕去了。
那些點滴,珍貴到我也會時常想起,脆弱而又璀燦,每當憶起時總讓我心折,我不想改變這一切、雖然我們都無法再次回到那一天。
然後我跟小少爺間奇怪而緊繃的情緒在昨晚徹底的扭曲糾結了起來,想要被破壞、想要破壞,想要被治癒、想要治癒…我們拉扯著線頭的兩端,我將線扯的通紅,而林易汀將之染成漆黑。
後來回頭想想,也許我們就是從這一步開始走歪的,然而發現是之後的事情,而現在的我們還不知道能怎麼辦,沒有誰能教我們正確的相擁,而我們又不夠成熟。
吶,林易汀,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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