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哩!
怒摔镜子!
又见狐笙还不长眼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凤箫阴恻恻一笑,傻鸟,你等这机会很久了是不是?刚才打得很过瘾是不是?六界第一美妖的脸打起来很有手感是不是?!
“傻鸟——”
一声温柔到几乎甜腻的呼唤,轻轻柔柔地在狐笙耳边响起。
狐笙猛地一阵心悸,浑身寒毛直竖。
“干、干嘛……”狐笙颤颤巍巍地回头,“鬼啊!!!!”
——浑身冒着黑气的猪头脸凤箫,狰狞如地狱怨鬼,满头长发章鱼触手般狂舞着,一把抓住狐笙的脚抡圆了一百八十圈半空转。
“头、头晕……”
快不能呼吸了……好晕,不行,要吐了!
吐、吐到死狐狸身上吧!谁叫他抡我!
凤箫眉头一挑,敏锐得感觉到狐笙的邪恶心思,冷冷一笑,松手——
“啊啊啊啊啊——”
狐笙惨叫着化为一颗流星,消失在天空之中。
“死鸟,哼!”
*
凤箫重重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嘟起被揍成香肠的嘴。
“阿丑,拿药来!”
此话一出,凤箫忽然反应过来,阿丑不在妖王宫。
秋芜与侍卫甲私逃,他派阿丑去(划掉)玩弄(划掉)抓捕他们。
还特意叮嘱,要像猫捉老鼠一样,让他们时时刻刻处在仓皇不安之中,当他们陷入绝境时,悄摸摸地放一条生路,让他们继续跑;当他们以为要逃出生天时,嗷呜一声跳出来,吓他们个半死。如此往复,疲惫他们的身体,折磨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偿还一下这九年来的利息。
没玩到他们身体崩溃,阿丑是不会回来的。
凤箫倒了一杯茶,看着清澈的茶水,啧了一声,带着几分嫌弃地饮了一口——
泡久了的茶叶发黄发胀,没有一点美感;隔夜的茶水冰凉苦涩,没有一点口感。
如果阿丑在,他一定会适时地上一杯暖暖的茶水,水色各色斑斓刚刚好,茶味不涩不苦刚刚好,水温不凉不烫刚刚好……
糟了,阿丑才走多久,自己就开始怀念(??)他了。
这可不好。
“那个娃娃脸,进来。”凤箫喊道。
门外守候的小山医师立马推门进来。
看着低眉顺眼、头都不敢抬的小山,凤箫又是一阵不满,真是没眼力见的,看我伤成这样也不知道拿药进来,阿丑在,现在肯定把热水软巾伤药胭脂(用来遮伤的)香薰(用来遮药味的)等等都准备好,轻柔细致地给我上药了。还是医师呢,这么不专业!
小山医师委屈:天颜不敢冒犯,小的不敢看您啊!尤其是您刚刚跟殿下动完手,听声音您还是被压在地上揍的那一个,万一您觉得我见到了您丑陋的一面,要灭口怎么办?!
“给我烫一壶水来。”凤箫说道。
“是。”小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小碎步挪到桌边,拿了茶壶慢慢又小碎步挪了下去,从头到尾,头都低到了胸口上,抬都不敢抬。
我是洪水猛兽吗?
凤箫哼了一声,吓得小山手一哆嗦,“啪” 的一声,茶壶碎了个满地开花。
“陛下饶命!”
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山,凤箫翻了个白眼,笨手笨脚,胆子比鹌鹑还要小,看着真是碍眼。
“不用你收拾了,去青炉房给我拿点伤药过来。”
“是、是。”
扭头看向床的方向——
颇具海族风情的贝壳床上,螭龙希望正如睡美人般安详地躺着,枕边放着一个金色沙漏,那正是妖王信物。
宛若星河般的光芒在凤箫眼中亮起,璀璨无比的星光缓缓旋转着,仿佛纳进了天地宇宙,深邃奥妙无比,旁人稍微触及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妖王之眼,开——
世间万物,像是被雨水冲刷洗去了本身的颜色,纷纷化作了纯粹的黑与白,无数或明或暗、或彩或淡的丝线交错纵横,连接着万事万物。
这是因果线。
只有一界之主才能看见的东西。
因果纷乱如麻,凤箫的目光却很轻易地穿过蓬蓬乱麻,落到了金色沙漏之上。
金色沙漏上缠着两条线,一条粗壮的彩线,直直射出穿到了他的心脏上;另一条,是透明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线,穿进了躺在床上的螭龙希望心口。
那条线很淡很淡,淡到一个错眼便会忽略,淡到仿佛会与阳光融为一体。
但再淡,这条线依旧存在着。
——主从之线。
妖王信物,已经认螭龙希望为主。
自此之后,螭龙希望,便为妖界的王储,妖界的气运,他承一半。
一千五百年修为的妖王王储,可谓是历代最弱王储,但……也勉强及格了。
正是这妖界气运,从黑色凤凰下保住了螭龙希望的灵魂,让他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九年时间,完成一千五百年的修行……”凤箫叹着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狐王太后这招恶棋,拔苗助长,但……
幸好,一切都快结束了。
只要等到良辰吉日,举火涅槃,诅咒再也奈何不了乖崽。
时间快了。
如今是最后的等待时间,乖崽现在是靠妖界气运吊着灵魂,未免发生意外,能镇压气运的他和妖王信物最好都不要离开乖崽。
乖崽的千澜殿中很是冷清,精美华贵的家具摆设不少,但是打发时间的玩物一件都没有,这让凤箫感觉很是无聊,只得手指一点一点戳着乖崽的脸颊,权当打发时间。
“那个谁,速度好慢啊!”凤箫嘟囔着,又怀念起了全能高速的阿丑。
过了半天,小山医师总算拿着伤药回来了。
“怎么这么慢?”
“陛、陛下恕罪……”小山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来。
原来他在青炉房遇到了点意外。青炉房来了个冒冒失失的小学徒,让他拿个药,他也能风风火火地撞到路人,不仅把药给打翻了,自己还摔了个七荤八素,半晌爬不起来,哎呀呀直说手臂摔断了。路人起初以为是碰瓷,哪想到一检查,还真断了!那学徒原是琉璃成精,最是不经摔。路人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先把小学徒送去治疗,然后再去办正事。
而这个不幸的路人,就是小山医师。
既事出有因,凤箫也没追究,只是,小山医师靠近的时候,凤箫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身上涂了什么?”
“是药味吗?”小山医师问。
“你去拿药前还没有的。”凤箫说道。
小山药师恍然大悟:“是小学徒打翻的药膏味吧,我记得他送的好像是……癸亥九十九。”
原来是癸亥九十九的味道啊。
从前他还赏过一瓶癸亥九十九给小结巴呢。
凤箫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挥挥手,便让小山医师下去,自己对着镜子,慢慢上起药来。“
“嘶——傻鸟下手真狠!”
“阿丑……现在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