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声:
“朕 让她苟活了十八年,已经算是朕慈悲了。”
陈福面容一肃,低低应了:
“是。陛下,小殿下如今身子不爽,是否要宣太医来瞧瞧?”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
“朕每日都去看他,不妨事。”
陈福脸上又挂起了笑意:
“陛下您如此心疼小殿下,此举又何必?满宫里皆以为您厌弃了小殿下的母妃, 所以都明里暗里敷衍着……”
皇帝愣愣地看着方燕池,疲惫地蹙眉:
“朕倒是想光明正大宠着他。还不是他那母妃!若不是他母妃是别国的细作,又 拿他威胁朕,朕怎么忍心……所幸,皇后抓住了时机,除去了她。”
陈福应和:
“皇后娘娘确是威武。”
皇帝轻笑:
“你这话可别被她听了去,小心你身上的皮!皇后与朕虽是表面夫妻,但她的手 段,朕不得不服。有她在身边,也能放心些。说起来,近日淬屏有入宫么?”
陈福想了想:
“有的。皇后娘娘留了人在宫内小住了几天,昨日才回去。”
皇帝叹息:
“也是苦了她们两个。见一次面竟如此繁琐。只是前朝局势尚不明朗,也只能如 此……”
陈福也想叹息:
“陛下说的是。小殿下快醒了,老奴去御膳房说一声。”
皇帝挥手,随他去了。
又坐在床边看了半晌,终是没忍住上了床把人搂在了怀里。
之前也有此举,不过都是夜深人静时候。远没有此时来的熨帖。
皇帝想了想,拿下巴在方燕池发丝上蹭了蹭,也阖上了眸子。
方燕池只觉得这一次睡得格外长,以至于他醒来之后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他转头看了看,空旷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天家龙纹,矫健的飞龙姿态威严,五爪尖利。
——这是皇帝寝宫。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燕池惶恐。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一只手又按了回去:
“才刚醒,就这么闹腾。”
方燕池回眸看去,就看见而立之年的帝王,穿着闲适的常服,三千青丝用一根青玉簪子松松挽起,整个人在朦胧的灯光下竟美得惊人。
方燕池迷迷糊糊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眼前的君父,以至于乍然入眼,竟看的呆了。
皇帝轻笑,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将他抱在怀里,以手为梳,轻轻揉弄着他的长发,待理服帖了,才讲簪子**发中。
方燕池呆呆地靠在皇帝的怀里,鼻尖充盈着的,是帝王御用的龙涎香。香气沉着隽永,恍惚间,能把人吸住一般。
他垂眸,看到了帝王散落在塌上的长发,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指勾起一缕,细细地缠在了指节上,恍恍惚惚开了口:
“父皇?”
帝王应了一声,抱的更紧了些,喟叹着:
“这么多年,终是得偿所愿了。”
方燕池睁着疑惑地眼睛,抬头看一反常态的皇帝:
“父……皇?”
皇帝又是一声轻笑,妥协道:
“我知你想问什么,父皇……会一一告诉你的。”
于是,就在皇帝温暖的怀抱里,方燕池知道了十四年前的那场宫变:
细作,父子,不.伦.之.恋,威胁,苟活,然后就是长达十四年的忽视和背地里的关心。
皇帝看他久久不能回神,不由地苦笑一声:
“我知你不能原谅我。只是大错已经铸下,我不会给你回头路了。你这一生……注定是我的。”
方燕池今天才了解到自己的君父,了解到他幼年的动荡,少年的骤变,青年的隐忍以及现在的意气风华。
怨吗?
是怨的。他被蒙在鼓里十四个春秋。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弃妃之子。从而卑微到了尘埃里。
但一想到这人在自己身后的千般算计,只为了护住自己 ,便又不怨了。
少年天子,天下至尊。
如此大的担子压在还是少年的皇帝肩上,便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更何况还有倚老卖老的大臣,妄图干政的外戚。可谓是风雨飘摇也不为过。
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确是爱上自己亲子的罪恶感。
方燕池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陷入沉睡的帝王,挥退了想要传膳的陈福,将自己又往帝王怀里埋了埋。
——其实帝王不用抓自己抓的那么紧。自己从小最喜欢的人就是他,长大之后好不容易能在他怀里睡一觉,自己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父皇把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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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帝王从熟睡中醒来,便看到方燕池在正对着床榻的书桌上提笔写着什么。
帝王好奇地起身去看,却是一幅画。
——画的是自己入睡的场景。
他挑眉,看向方燕池。就见方燕池笑着在那幅画上提上了三个字:
“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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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子!父子啊!不适的及时退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