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阳正去端了药碗来，听闻此话，顿时手一抖，将碗摔了去。
林雪沅蹙眉，正准备开口指责。就见涣阳也不顾满地的碎渣，直直跪了下来，面色戚惶：
“姑娘您在说什么？谁是观雪？这个庄子……分明、分明死的是婢子啊！”
林雪沅大惊，看着涣阳突然间青紫的面容，她大叫着往床里侧躲去，但涣阳那张可怖的脸孔还是愈来愈近，最后竟到了呼吸想闻的地步。
林雪沅被口鼻间充盈着的腐臭味熏的涕泪横流，却见涣阳裂开血盆大口，吃吃地笑着：
“……姑娘……您是魔鬼啊……您是魔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死人庄！合该给您用来葬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你别过来！！！滚开啊！滚啊！！”
林雪沅害怕极了，她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极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以躲避那无处不在的声音和味道。
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中梦？
还是刚刚那个才是真实，现在这个方是梦境？！
怎么回事？！
有谁来告诉她？！
嘶……头痛！
头好痛啊！
“……姑娘……”
谁？！
是谁？！
“姑娘……求您不要杀奴婢！”
我没有！我没有！
“……您会遭报应的！”
不会的！怎么会呢？！
“……姑娘……姑娘……您当真是姑娘么？”
我当然是！我当然是这相府的嫡长女！
“……该死的原本是您啊……”
不！不！不！都是骗人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涣阳杀了雪沅大姑娘！”
“我才是姑娘！我才是林雪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是林雪沅！”
房门外，坐着晒太阳的两个小丫鬟听见屋里的动静，不屑地撇了撇嘴：
“……又开始闹了。真是的，烦死了。什么时候才死啊！这个贱人！害死了大姑娘不说，还得了疯病！真是晦气！”
“谁说不是呢？现在倒好了，还整天因为自己是雪沅大姑娘呢……”
“二姑娘那里的掌事嬷嬷我都已经买通了，只等这个一死，我就去二姑娘那里当差了！”
“真的？！那你真是好福气啊……我就不一样，我要去厨房帮忙呢……”
“也很好啊。那里自由点么！”
“说的也是……”
是夜。
月上柳梢。
观雪着一身青衣推门进来，见她坐着，不由大惊：
“姑娘醒了？这方才三更，天色尚早。姑娘还是歇下罢。更深露重，可别着凉了。”
她神秘一笑，问着：
“观雪？我是谁？”
观雪勾起红唇：
“您自然是这相府的嫡长女，林雪沅大姑娘啊。”
她唇畔的笑意愈发大了：
“对。我是林雪沅。雪沅……雪沅……雪沅……”
半晌，她忽然眸光一厉，看向观雪：
“那你是谁？！”
观雪笑，帮她掖好被角，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
“我是……‘观’、‘雪’啊，姑娘。”
我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