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是不恨先帝的。
他恨毒了!
只是那恨,在经历了时间的冲刷之后逐渐变得无足轻重。
他也不是不爱先帝了。
他爱惨了。
只是那爱,在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之后变得摇摇欲坠,最后散落一地,他也不敢捡起来了……
鸿远七年。
先帝病重。
临终前将他无罪释放。
鸿远四年,他入的狱。鸿远七年,他无罪释放,得以面见圣上。
故人相见……竟是不想相认。
三年的牢狱生活,早将他磋磨成了一副无谓的样子。
而先帝,病入膏肓,面色枯槁。见到他时,居然泪流满面。
之后就是托孤,封内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
先帝驾崩。
那一日,他抱着还是襁褓中的太子,现在的天子,在先帝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也随着那人的离去而不复存在了。
最后还是怀中孩子稚嫩的哭声唤醒了自己,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救赎。
其实现在想想。
他和先帝谁都没有错。
只是双方立场不同罢了。
当先帝位尊九五,他们就不再是患难与共的兄弟,而是如履薄冰的君臣了。
甄逄回神,听着小皇帝的絮絮叨叨:
“太傅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儿……怎么就不是朕的呢?”
甄逄笑得温柔:
“若是陛下想,那就都是您的。”
小皇帝迷茫:
“太傅这话……什么意思?”
甄逄叹息。从椅子中起身,挥退了一应宫婢与太监。上前两步,双手不急不缓地一件件褪下自己的衣物:
“陛下,微臣不再年轻了。这副躯壳早已是千疮百孔……陛下……还要吗?”
小皇帝瞪大了眸子,愣愣地看着他动作。直到束发的碧簪抽出,三千青丝瞬间覆上眼前之人一.丝.不.挂的身躯,他才反应过来,随即涨红了一张脸:
“你你你!”
甄逄垂眸:
“陛下,如今微臣自荐枕席……陛下可要接受?”
小皇帝惊地语无伦次,只好上前抱住那副chi.裸的身躯,傻乎乎笑着:
“我……不是!朕求之不得!”
甄逄倚在这个还不算健壮的臂弯里,觉得自己着实卑鄙。
利用着少年人侬艳而又热烈的情感,将自己拉出无尽的深渊。
他仿佛是被一团希望之火包围着,恍惚间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个独自一人抱着孩童无望的长夜。
只是这次,自己被抱得紧紧的,再没有一丝被伤害的可能性。
他回抱住欣喜若狂的少年人。
余生……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