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铖起身点头,又问:“你们老爷多大岁数了?”
“虚岁四十一了。”
“那你呢?”
“我小老爷五岁。”来安说,“是这里的管家,跟老爷十几年了。”
“有句话如果不冒犯,我想问……”
“你是指这个?”来安指着自己的辫子说。
庄云铖点头。
“现在不必过问,很快便知道了。”来安转而说,“你们尽管放心住,我们这等人家虽不大富大贵,却不图你们什么。”
“这倒不是。”
说着就到后院一处厢房,不大不小,两间紧挨,另一间位于正对面。
“这就是了,”来安携庄云铖一一看过,说,“布置简陋,你们暂且将就吧。”
“哪里,真是麻烦了。”
“并没有,”来安又吩咐还在洒扫的小厮,说,“去报个信,请两位小姐也过来。”
“不必,我亲自去说,否则他们必然不信的。”庄云铖说,“安爷,你也不用照顾我们,我们自便就好。”
来安见也无事了,便说:“也好,我正有几件事,不陪你们,你们且休息吧。”
“好。”
来安自己走了,庄云铖接过姐妹两,让他们住紧挨的两间,自己住对面。忙活一阵后,他来允芸房间里,却见她躺在床上已经睡熟了,庄云铖铺开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又过庄蝶这儿来,说:“允芸心大,竟就睡了。”
“奔波这些天肯定没睡好,况且这床肯定比火车上的座位舒服。”小蝶笑说。
庄云铖笑一笑,又问:“只是都不认识这个刘臻,他怎么就突然把我们强接了过来,小蝶你看这什么意思?”
“倒没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太突兀了些,”小蝶说,“那个人看着面善,只是不知道心地怎样。”
“正是呢。”
“哥哥,你也放心,我会提防的。”小蝶翻着箱子,b-i'sh0u就露出来,庄云铖看见,问:“这是什么?”
小蝶拾起来,说:“师哥送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跳脱到另一个世界来了,与那个世界相隔了不知多远,远得像一个梦,而自己将永远不能做同样的梦。她既感到虚幻,但想起宫泽忍成,心痛和思念的感觉又无比真实。
“怎么了?”
“没事,”庄蝶把它搁下,说,“用来防身。”
“你杀过人吗?”庄云铖问。
她恍恍惚惚,想起那一个在狱中死在自己手下的中国人,还有情报处被射杀的华兴会成员,她颤了颤,望着庄云铖说:“我……不想的。”
“北岩跟我说过,所以我知道军校是个什么地方,或许你亲身经历的比我在北岩口中听到的还要残忍十倍。”庄云铖说,“小蝶,你一路上少言寡语,对我也忽冷忽热,我知道你性情变了,却不知道变成怎样,我都有些害怕。”
“没有。”小蝶摇头道。
“我其实能理解你,所以我一直都不敢问你这大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就别问,永远别问。既然我回来了,便不会再离开,把那段时间当做一场梦忘了才。
“不问,以后都不再提起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要说,”庄云铖说,“无论你学到些什么,经历了什么,都要分辨善恶对错,尽管如今的世人活得糊涂,不分是非,可我们自己得活得明白,才不枉在人世间走这一生。”
“知道。”小蝶细语回答。
庄云铖含笑点头,搂过她抱了抱,忽有个小厮探头探脑地走到门前,庄云铖问:“什么事?”
“老爷回来了,吩咐小的来看庄爷怎么样了。”
“我们很好。”庄云铖说,“你回你们老爷去,我就来。”
小厮退去了,庄云铖又说:“他怎提前回来了,对了,刚才管家来安的话倒让我不安。”
“什么话?”庄蝶问。
“他说他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也不会图我们什么,这话听着倒是好话,细想却觉得胆寒,我们与他素未谋面,他一见我们就硬请到他家还如此盛情招待,为我们安排好一切,世上真会有这种事?但依我看,他家确实倒还殷实,不图财也说得过去,可我不信他们就这样慷慨,也许是我多心,但是你和允芸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
庄蝶笑道:“难道打我们姐妹的主意不成?哥哥你竟想得出?”
“你没注意,那刘臻四十一岁了,我们来这儿这么些时间,竟没见他的夫人、儿女,若他没有妻室,看上你们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小心就是,你别说了,能说这话也真是一件奇事。”小蝶白他一眼。
“未雨绸缪嘛,还有,允芸现在睡了,晚上未必能睡,恐又害怕,你陪她睡吧。”
“我也这样想。”
“好,我去前厅见刘大人,你要累了也休息。”
“嗯。”庄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