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瞅着人不转眼。”小蝶在他脸上轻轻划一下,笑问道:“又不是没见过,你看什么看?”
“咿呀——”小宝叫着。
“这才分开多久,他定记得你,”香取子说,“来,你抱一抱,我手都酸了。”
小蝶接过来,问:“陈琪儿搬过去单独照顾北岩,你一个人还行吧?”
香取子一边扭动手臂,一边说:“行是行的,只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觉得被冷落,今天见他们走在一起,北岩抱着琪儿的孩子,我感觉他们像一家人,我虽知道不是,但却担心这一天终将到来,因为我不知道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几个月还好,若是一年,几年,十年……这可怎么办?”
“一个身份而已,何必要如此认真呢?真的要彻底变成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的替代者?”
香取子知道不能再往下说,小蝶很聪明,再多说几句,她会察觉了,于是笑着摇头说:“对于我,他无论成为谁的替代品,那个人也代替不了北岩在我心里的位置。”
小蝶笑一笑,不再问。
午后
这个午饭,吃得不尽人意,人人都有心思,尤其北岩最痛苦,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欺骗庄云铖了,而欺骗正是伤害的开端,他不再敢往下想。
香取子把小蝶请求自己联系日本方面的人以获取建厂支持的事告诉北岩,北岩异常郑重其事地说:“答应,云铖的事什么事都答应。”
“当然答应,你却在激动什么?”
“我预感到以后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到时便没办法补偿,趁这时,我要提前补偿他,抓住一切机会补偿他。”
“你怎么会呢?”
“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永远不想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可我们却是属于两个敌对的阵营。”
“就算是,你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不知道以后将会怎样,两难的处境使你分裂了,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尤其担忧,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任何让步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不能照顾周全,我不会再让步,什么计划什么理想,我都让它停止。”香取子忧心忡忡地说。
北岩明白,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他无言地与香取子对视。
“我对于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吗?即使我在你身边,你也不能开心一点?你整天神经质般,我有很久没见你真正地笑过了,”香取子焦愁道,“不知道从什么是时候起,你变得这样悲观,完全找不到上大学的时候的一点儿影子,你那时候多阳光,多乐观,一个笑容都治愈我一整天的不开心,现在无论我怎么做,你终究摆脱不了阴阴郁郁的情绪。”
北岩阴沉着脸,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没想到这个循序渐进的变化使自己在香取子眼里已经面目全非。
“可我理解你,只因为你的理想、主张与别人不一祥,所以被免职,过了几个月压抑的生活后却被派到陌生的中国东北,而后家里遭受变故,你失去了最亲的人,现在又被派到北京执行这样隐秘危险的任务。这些接连的打击简直摧残着你,所以你变得谨小慎微,悲观失意。”
“你……”
“你不用说。”香取子移步到北岩身前,轻轻搂着他,轻声说:“我是你的另一半,你的喜怒哀乐都牵引着我,我知道一切回不到从前,你变不回以前的你,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与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乐观一点,你的痛苦使我痛不欲生,你忍心吗?”
北岩仰头深吸一口气,泛光的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我明白了,”他只说了一句,低头与香取子相拥。
第二日,是刘臻请客的日子,实则是去面见刘臻的儿子刘荨,允芸万般无奈,一个“愁”字简直写在了脸上,“我不想去……”她显得弱小又无助。
“我已经答应了,不去不行,况且不是叫你去过刀山,淌火海,刘荨也不是洪水猛兽,见一面你就缺一块儿肉啊?”
“可是会尴尬,而且你要我怎么说?”
“你不必说,放心吧,我有对策。”
“哪有什么对策,你只会瞎说。”允芸低声嘀咕。
“真的不去?”
“不想去。”
“好吧,不去算了,下次刘臻再来提亲,你自己应付。你要有胆子,就无情拒绝,我保证他再也不会来提亲了,而且他以后见我们就像见了仇人一样,就不会过来靠近乎了。”
“你——”
“不敢啊?那就换衣服。”庄云铖皱着眉,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出去等。
允芸嘟着嘴,只好气呼呼地准备,小蝶被庄云铖叫过来帮她梳妆打扮。
允芸坐在镜子前,沮丧着脸,从镜子里看见推门进来的小蝶,于是转身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姐姐,我不想去。”
“怕什么?又不是要你嫁给他,姐姐也看不起他,绝不让你受委屈,我们只去应付应付就是了……好了,别耽误时间。”小蝶将她身体推正,帮她打扮。
允芸无话可说,姑且应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