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想。
天天过来…这谁遭得住啊。
陶然慢慢弹着琴弦,对于两位公主离开以后的世界感到无比的美好。
那个叫周潋的…
陶然勾弦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真是个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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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潋回到大周被太子殿下带进宫以后,除了身有安息之地外,在寻找自身身世上基本是没有任何进展的。
他刚来乐工坊,不如说他刚进宫,他不认识哪怕一个人。乐工坊中大多清高孤傲之辈,再加上他并不是十分健谈的人,因此十几天左右与他有些接触的便只有乐师坊的大司乐。
大司乐让他跟着一众乐师一起合奏,几天为他写出了奏谱让他练习,他便听话的跟着训练了。只是每到回到自己的院中,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子。
晚上沐浴的时候,屋内灯火昏暗,红烛燃泪。
周潋坐在案子铜镜前把头发上的琉璃串珠一颗颗拆解下来。他捏起一颗颗琉璃珠,把三年间在心里记得滚瓜烂熟的几个词语又念了一遍。
那几个词语刻在琉璃珠的内部,是他失去记忆以后身上唯一带有的信息。
石榴、少年行。
烛光摇曳,身后的暖光裹着周潋的身体,在他身体的边缘镀了微醺的颜色。
周潋把珠子收拢在木盒子里,披散了头发,脱下了內衫。他身体的肌肉线条很好,即使在异国村子里呆了几年,可能是对之前自己的肌肉记忆,他一直没有疏忽身体的锻炼。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对于原来的自己。
但是在健康的身体外表上,他似乎能感觉到,他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健康。是有一种在危险之间游走活命的执着在他的身体里,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东西。而他身体上或长或短的疤痕和暗印证明了这一点。
他自己之前绝对不是琴师。
周潋把自己沉在热水之下。
石榴,一种水果。他关于这个水果没有什么太熟悉的感觉。脑海里也想不出来,在宁国的时候,小村子里也没有卖石榴的人家。
那么只能去思考少年行是什么了。
周潋用手捧起水从头顶浇下。
他或许应该去找一些书。因为少年行听起来,在大周这个地方,很像一篇文章或者诗词的名字。
周潋决定明天和乐师坊练习过合奏,就去跟大司乐打听一下什么地方有他可以随便进入的藏书室。
而次日早上到来以后,还没等他问过大司乐,人就被东宫而来的小太监领走了。
周潋拿起琴跟在小太监身后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先和那两个公主搭个线。
周潋低眉顺眼的走着,心里想的事情和表面大相径庭。
这个太子殿下,他有预感,他将是他自己以后在宫中行事最大的变数。
然他却勾了勾嘴角。
但谁说变数中没有机遇呢。
周潋笑的很浅,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一股异于他样貌气质的感觉散发出来,像一个状似散漫实则偏执的赌徒。
琴师走进有着无比尊贵身份的太子殿下的书房,在徐徐香薰白烟和蚕丝垂帘的后面朝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缓缓跪了下去,口中清清楚楚的说道。
“琴师周潋,拜见太子殿下。”
屋中两人一东一西,一坐一跪,一闻声一自语,一尊贵一卑贱,其中一道不算屏障的半透明丝帐,轻轻隔开了两个人生。
而现在,合成一个世界。
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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