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薛纪良倒是淡定,伸手勾住喻熹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非常小声的说道,“兄弟,配合我演完这出戏。”接着又轻轻拍了拍喻熹的背,给他顺气。
薛纪良的动作自然又亲昵,李岚尔不禁皱起了眉。
“作为我的对象,他当然给我洗过衣服、做过饭、搓过澡啦,是吧宝宝?”
薛纪良简直就是天生的戏子,台词竟然能说得这么顺。
卧槽,宝宝?谁他妈是宝宝呢,卧槽!!!
“嗯?嗯...”
喻熹先是声调,后降调沉默......
算了算了,反正这儿就他们几个人,舍命陪兄弟,配合配合。
“至于生孩子嘛,我那天的确是这么跟你说的,但是,有个前提,是女朋友,可是喻熹是我男朋友啊,生孩子就不必了,毕竟咱们也不能违背生物学的规律嘛。”薛纪良很冷静的夹了个黑松露虾饺放到喻熹碗里。
喻熹故作镇定的夹起来,冲薛纪良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李岚尔看着对面两人的动作,一声不吭。
薛纪良看她没反应,继续说,“我家宝宝还给我缝过衣服呢,你会缝衣服吗?”
“还有,他每天晚上都给我掖被子呢,你行么?”
“嗯...他会帮我吃了我最不喜欢的胡萝卜。”
“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他总是把我护在身后,你...喔,你不打球,不明白那种感觉。”
......
薛纪良故意说得很慢,声音轻缓,似在回忆,他边说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喻熹,喻熹被他做作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恐怖了吧,卧槽!
“停!”李岚尔第一次看到薛纪良流露出这么温柔又有耐心的神情,开始不适应了。
“还有数不清的瞬间和细节,不说了,总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薛纪良扭头盯着李岚尔。
李岚尔被他盯着,翘起退,坐姿无礼肆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就算你是弯的,我也能把你掰直。”
这下轮到薛纪良和喻熹无语了。
搞半天这破招根本半点卵用都没有!
薛纪良低头喝着丝袜奶茶,眉头拧成了川字,油盐不进,这他么让他还能说些什么!
“薛纪良。”李岚尔突然轻轻一笑,“你知道什么是忒修斯之船吗?”
薛纪良正想着后招,他茫然抬头,“啊?什么?不知道。”
他垂眸一想,得赶紧结束这餐饭,于是大喊道,“老王,老王!”
“来咯!”薛纪良的声音很大,王铭带着耳机都听到了。
他搁下耳机和书,小跑到他们桌旁。
“什么是忒修斯之船?”
“啊?噢,就是一个著名的哲学悖论。”
“具体点。”
“就是说在一艘船上,如果有一个零部件坏了,就要把它换下来换个新的上去对吧,慢慢的,如果在这艘船上,我们把所有的零部件都替换了一遍,都换成了新的,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薛纪良:“嗯...”
喻熹:“额...”他思忖着,这妹子莫非是学哲学的,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她是想表达薛纪良就算是变了但也还是原来的他?
“还有呢,有哲学家据此提出了一个延伸的问题,就是如果把那些换下来的坏旧的零部件,用它们再造一艘船,那这艘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呢?”王铭又接着慢慢地说道。
哲学问题就是这样,是又不是,在绕来绕去中锻炼思辨能力。
喻熹拿出手机,低头在桌底悄悄地看新闻,他是理科生,对这些问题自然是不感兴趣。
这李岚尔会不会聊天啊,问的都些什么问题啊,真的是无言以对。
薛纪良沉吟了片刻,“所以你是想问我这两个问题吗?我要是答出来了咱们能不能两清?”
“我料你答不出来。”李岚尔笃定的说道。
忒修斯之船的悖论自提出距今已有二十个世纪了,它是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十大悖论之一,可想而知,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
薛纪良轻蔑的一笑,正要回答,在一旁的喻熹扯住他,“我来帮你回答第一个问题吧,三分钟搞完啊,咱们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呢。”
喻熹这话是在提醒薛纪良要速战速决。
“嗯嗯,都听你的!”薛纪良转而笑得一脸羞涩。
“我们是学法的,我就从我们专业的角度回答一下第一个问题吧,船舶造出来肯定是要去登记的,每艘船都有一个类似汽车发动机号的那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去船舶的登记机关查一下不就行了吗,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
“......”
“......”
“......”
王铭简直要给喻熹献上自己的膝盖了,没毛病,牛逼,法律果然是哲学的终结者。
薛纪良想笑,但他憋住了,他快速的跟上了喻熹的思路,“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就更简单了,还是以汽车为例哈,国家三申五令禁止报废机动车改装后再上路,我没学过船舶相关的具体规定,但是,都是交通工具,应该是差不多的。”
喻熹帮腔了一句,“没错。”这答案满分,妥妥的。
“是吧哈哈哈哈哈哈!”薛纪良对自己的解释也很满意,终于毫不顾及的大笑出声。
李岚尔冷眼看着对面一唱一和,洋洋得意的两个人,倏然站起来。
喻熹和薛纪良都以为她服气了,准备走了。
不料,下一秒。
李岚尔拿起他俩桌前的杯子,分别朝他们泼去。
她被他俩激怒了。
“唰——”
快、准、狠,让人措手不及。
喻熹的头上、脸上、T恤上瞬间浇上了浅褐红的柠檬茶,好在他喝得差不多了,杯中只剩了三分之一。薛纪良就狼狈了,他那奶茶还剩半杯,奶茶的浅棕色珠液沿着他的卷毛滴到他的白裤子上。
他俩被泼懵了,还是王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喊,“同学,你干什么?!”
接着王铭就赶紧拿纸巾给他俩擦,李岚尔冷哼了一声,一甩辫子,大步夺门而出。
等人走了喻熹他俩才回神,赶紧自己抽着纸巾就一通乱擦,“卧槽!!!”
“烦死了!我们惹她了吗?!”
“这女的为什么总不按逻辑来,她究竟是想干嘛啊?!”
“我怎么知道!拜托了,你干脆就跟她在一起吧啊!!!”
“说他妈什么风凉话,还嫌不够刺激是不是?”
“薛纪良,我!我劝你善良!”喻熹咬牙切齿,“我一个局外人无辜躺枪,我这才叫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好吧!!!”
“比惨???你有我惨?...”
两人擦了一阵,一边还不忘互怼,毕竟是含糖的东西,越擦越粘腻,越搞越粘手,越弄越烦。
“老王,把你的围裙解下来!”薛纪良的白裤子上星星点点,白沾黄,脏兮兮的,特别显眼,“这桌挂我账上,我俩先去旁边开个钟点房洗澡,烦死了!”
“嗯嗯,你俩快去吧,别贫了。”王铭迅速把围裙解下来,帮忙系在薛纪良腰间。
喻熹和薛纪良飞速的往餐厅门口走去,两人还不忘多呛对方几句。
“你看看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妹子,我喻某人还是头一次被搞成这个鬼样子。”
喻熹拨弄着前额黏在一起的发丝,Tony老师上午的功夫至少废了一半。他脸上和领口那块儿沾上茶汁的皮肤也特别不舒服。
“彼此彼此。呵,我跟你可不好比,林妹妹天上可就只会掉一个...”
......
王铭看着他俩离开后先走进厨房重新拿了条围裙,他边低头系着边走出厨房准备收拾残局。
走到厅内一抬头,只见席澍清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在校外遇到老师,这感觉很不妙,很惊悚。
“席老师,您...”
他想问,您怎么在这儿?来多久了?
王铭一脸意外,他琢磨着,太巧了吧,门口不是挂着暂停营业么,这餐厅的卡座很有私密性,他就算是早就来了他也没注意到,那他看没看到刚刚那出戏......
“我来取钱师傅半小时前给我做的金枕榴莲酥,麻烦你帮我用纸盒装好,谢谢。”
“噢噢噢,好的,钱师傅跟我交代过,您稍等。”
“好。”
王铭又去后厨从保温箱中拿出榴莲酥打包,这金枕榴莲酥是钱师傅最拿手的点心,外表金灿灿的纹理十分清晰,皮薄酥脆,内里的榴莲肉细腻爽滑,香甜味浓。这点心是很多榴莲爱好者墙裂推荐的口碑餐点,也是餐厅里的招牌特色之一。
这道点心这餐厅里就钱师傅一个人掌握着独家的制作秘方,想吃到就必须要提前预定,原来席老师是钱师傅的熟客啊。
王铭把纸盒递给席澍清,后者稳当当的接过后又冲他淡淡的一笑,就转身离去了。
王铭看着席澍清走了后,马上拿出手机,在群里薛纪良和喻熹。
“啊啊啊同志们!你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接待了一个重量级的客人a啊啊啊!!!”
购物广场旁边有个酒店,薛纪良开了个钟点房,又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薛母正好在附近跟圈里的几个阔太太逛街喝下午茶,她一听就答应马上给他俩送两套衣服。
房里只有一个浴室,薛纪良比较狼狈,喻熹就让他先去洗了。他脱了上衣,靠坐在套房的客厅里的沙发上玩手机。
喻熹点开微信看到王铭语气激动的消息,随手回了句:谁?国家政要,世界首富,奥运冠军还是粉丝过亿的明星?
王铭:[衰][衰][衰]是席老师。
喻熹一下子坐直,盯着王铭回复的内容。
什...什么?!
等等,喔,前脚后脚,也就是他们走了之后他才去的。
嗯,那他肯定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没事。
喻熹:不是暂停营业了吗?他上你那干啥去了?
王铭:他来拿钱师傅走之前给他做的榴莲酥。
喻熹:噢噢,多大事儿啊,淡定。
难不成席澍清喜欢榴莲?喻熹不禁皱眉,他自己可不喜欢这种味重口感又太过甜腻的水果。
赶明儿得问问他,真要是喜欢,他就强行改变他这爱好。己所不欲,非要施于人,哼哼。
喻熹乱转着眼珠子琢磨完了又开始安安心心的刷新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