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澍清开车不好多分心,他提纲挈领般的跟喻熹提了几句,具体没详说。
喻熹一听就懂,他沉默良久,车内气氛静谧,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直视路口前方的红灯,中间的数字26...25...24一秒一秒的倒退跳动。
机械木讷,冷漠无情。
席澍清伸手捏了捏喻熹的后颈,以纾解他过重的思虑,后者抬手摁住他的手,不动了。
席澍清抽出自己的手,摸摸喻熹的手背,轻声问:“累不累?现在回家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喻熹点了点头。
这才半天不到,都发生了些啥,他因室友打架而去劝架,后被误伤、被警察叔叔带回派出所做笔录、抱着席澍清瞎哭、还被差脾气的护士戳了一针,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累了。
这事儿后边会怎么发展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因为没必要,跟他也没啥关系。
就这样吧。
“席老师...”
“嗯?”
“我想在你怀里睡一觉。”
日头慢慢西落,席澍清觑了天边眼橙金色落日打入车窗投下的光片。
他敛敛眼角应道:“好。”
喻熹把脸撇向窗边,安心的闭上了眼。
......
还没到家喻熹就已经同周公下棋去了,席澍清把车开进地库,没叫醒他。
他怕碰蹭到喻熹的伤口,就小心翼翼甚至带点颤巍的把喻熹捞起来,再稳当当的横抱着,这个抱人的动作类似于公主抱。
公主抱对抱人者的腰背力和臂力要求很高,要是喻熹醒着,他一定会惊叹席澍清一介文人竟也能轻轻松松的横抱起自己。
席澍清进室内的小电梯上一楼,喻熹只是哼哼几声,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把喻熹就近平放在沙发上,喻熹又嗯嗯嘤嘤的发出几个喉音,翻了个身,把两只手的手背叠着枕在了脸下。
席澍清担心他会无意识的枕上左手的手臂,他迈着长腿大跨步上二楼给喻熹拿了个薄枕,回头又微微挪起喻熹的脑袋,给他把枕头垫在头底下。
接着,他调好一楼中央空调的温度,然后随手拿了本萨拉马戈的小说坐在一旁阅读。
他时不时抬眼关注喻熹的睡姿,以防他乱动手臂。
室内的光线一点一点的变得消沉黯淡。
他守着他,直到夜幕罩下,月夜来临。
在时间流淌的牵动下,与窗外景致的轮廓都变得隐隐约约不分明这一点不同的是,席澍清的心越来越清亮,有如明镜。
他突然觉得,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虚度光阴这一说。
即使只是单方看着另一方的睡颜,什么也不做,就守候着对方深眠,这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满足而幸福的事。
......
宋应雪去了闽南还没回来,席卫城回国后负责照顾他一整个盛夏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席澍清也只能由她去。
席澍清打开电视柜旁一盏小功率的落地灯,浅黄的光色投散晕开,勉强能照亮半个客厅。
这昏暗的效果刚刚好。
他看喻熹的睡姿还挺老实,估摸着差不多也该醒了。
席澍清拿起手机去了后院,他给他那茶楼近期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今天当值的厨师是谁,让对方做几道非发物类的清淡菜肴给他送到家。
安排好后,他放水冲洗游泳池,又注满池水,准备游一会儿。
室内,喻熹醒来后,抓着脑袋顶上的杂毛,眼神儿迷糊的滑到地上坐了一小会儿。
等他清醒了一点,才发现自己不在席澍清的怀里。
他当即撅着嘴环视,看后院有朦胧的光线映入,后院也没啥设施,他猜席澍清大概是在游泳。
说起游泳就来气,他修的那门游泳课,及格是及格了,但那分数也足以称得上是拉低绩点的罪魁祸首。
他最气的是,游泳课他一节都没逃过,那是他作为一个旱鸭子在曾经发热、发高烧也要坚持去上的一门课,结果竟然还是只能拿到一个及格线的分数。
都怪任课的游泳教练不近人情!
喻熹这么一想,睡意彻底消散,他精神盎然的冲上三楼洗澡。
伤口不便沾水,只能一手伸地远远的,人站在开小水的喷头下简单地冲洗。
这方法当然可行,然而喻熹又没有足够多的耐心,尽管已经算是很小心谨慎了,他手臂上包扎的那块纱布还是被水汽雾湿了。
他冲洗完穿好睡袍索性就撕了纱布。
纱布下伤口收尾处结着红黑色的血痂,血痂旁是肉眼可见、向两侧翻开的薄皮。
当时觉得没啥,现在看起来真的感觉有点恐怖。
他将纱布扔进垃圾桶后才意识到,席澍清要是看他私自把纱布拆下来了,联想到他可能是洗澡打湿了伤口,一定会先沉脸训他一番。
喻熹这么一想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他一溜烟儿的下到一楼,兀自在电视壁柜中翻找医疗药箱。
幸亏他上次看到过宋应雪从里边拿了瓶驱蚊液,所以大概知道这屋子里的家用药箱搁在了哪儿。
他慌里慌张的找出几个外观上有红十字的药箱,挨个打开看,总算找到了。
碘伏棉球、纱布、布胶带、镊子、小剪子,齐了。
他按照之前那块纱布的大小剪了块差不多大的新纱布先放在一边,正要夹一个碘伏棉球在创面处擦抹,哪知席澍清已经悄无声息的快走近了。
喻熹用余光扫到他,歪头一瞥,受惊不小。
再一瞄。
席澍清穿着身纯白的浴袍,浴袍腰间的带子耷拉在两边没系。
里边只穿了件黑色的平角泳裤。
他不深不浅的望着喻熹,每走一步就离喻熹更近一步。
喻熹拿镊子的手僵住了。
这是他看席澍清在他面前穿得最少的一次。
席澍清敞开的袍子里是令他流连难返的春光。
那是一具成熟健壮,美好得让人只想往上贴的肉体。
睡抖森都不如睡眼前的心上人。
食色、性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