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扯得太疼了,我喊了七八分钟正要暂停来个中场休息,周唯回来了。
眉头深蹙,周唯扫了横躺在地上的罗智中一眼:“刘多安,这怎么回事?罗智中这孙子,咋在咱们家里?”
我苦笑着,尽量以最简洁的语言给周唯还原刚刚那场惊心动魄:“还能咋的,他丫的喝多了搁外面死命踹门,我打死也没敢给他开。然后他走了。我以为他丫的想通了,鬼知道他原来是去找了开锁的来,把门给撬了。我跟他一顿冲突之后,他就忽然倒地睡死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就这样。”
飞快蹬掉鞋子,周唯飞起来般冲到我身边来:“有没有伤到哪里?”
尽管罗智中刚刚所有的行为都很冒失,不过他倒是真没有让我磕磕碰碰到哪里。
摇头,我抽着鼻子:“没。”
周唯捏起我的手,再问:“你没被他占着便宜吧?”
按照我的标准来看,我被罗智中捞起的那顿,真的是踏马的有些吃亏,可我这会儿要如实相告,那不是要激化矛盾吗。
眼下罗智中醉成一条狗一丁点反击力都没有,周唯这厮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他一个火气上来直接跑去厨房拎把菜刀出来把罗智中剁了,我又拉不出,那不是得把事情整大条吗!
勉强笑,我摇头:“没有,他喝多了发了顿酒疯,把我给吓着了倒是真的。”
只想赶紧把罗智中这个烂摊子收拾妥当,我呼了一口气接着又说:“总不能让他丫的在这里睡啊,周老板你给想想办法,把他安置安置咋样?”
大抵是见我穿戴整齐,周唯把往我身上溜着的眼神收敛住,他想了想:“我不想下手搬他。这样,我到楼下看看有没有干苦力的,找两人,先把他扛出去咯。”
执行力挺棒,周唯边说着话,边折返着再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在快要踏出门口之际,突兀回望我,颇有些埋汰:“刘多安你准备把自己杵成一棵树还是咋的咯,赶紧走啊!”
今晚真的是智商都被吓瘦了几斤,我有些茫然:“我也要去?”
周唯这厮瞪我一眼:“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我有可能放心让你跟罗智中这孙子待一块?”
我迈开步子,嘴上还要叨叨着装强逞硬:“你才傻好不好,就罗智中现在这状态,该担忧的是他行吧!”
与我紧凑两步,周唯顺势将我的手挽过去:“我让你跟着我,你就跟着我咯,废话咋那么多。”
本来我就足够郁闷的,再临了周唯这丫也不懂说几句好听的安慰我,他还得哔哔我,我内心更是水深火热到不行,索然抿紧嘴巴不说话了。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傻逼行为了,周唯嘿嘿一笑:“刘多安我越爱你,就越爱怼你,根本停不下来嘛。”
我去,他还真会给自己贴金啊!
忍不下,我赶紧噎回去:“你不会聊天就认你不会聊天,你找这破理由你自己都不信吧还想蒙蔽我。”
这厮又是干笑巴巴:“我说的都真心话好嘛,我就因为稀罕你,老想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我这才想方设法引起你注意的咯。你见我除了你,还怼过谁不咯?”
我压根都不用想,就能如数家珍:“你怼王恒不,喏,就眼前罗智中,你怼还少吗?难道你也是因为稀罕他们哩?”
老马失蹄,周唯这熊蛋是被我呛到了点上,他讪讪然:“刘多安你瞧瞧你说的都啥话,我男的,他们也都男的,我稀罕个锤子,也犯不着稀罕他们咯。”
“天真。”
我嗤之以鼻:“谁说男人跟男人之间就不可以有故事。不经常有句话叫啥来着,男人在碰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之前,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说不定,你只是没认清楚你自己的心。”
这才是彻底扛不住,周唯傻笑着:“这个回合算我输,行了吧。”
难得赢个满堂红,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冲淡了我的惊魂心悸,我顺势捅了周唯一把:“走走走,别哔哔一堆废话。”
已经很晚了,我们从小区里面出来沿着南北方向走了差不多五百米,才找到两个躲在小巷里开电车载客的壮汉,周唯以五百块的价钱与他们达成协议。
返回家里,罗智中沉睡依旧,喝醉了的人沉得要命,那两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起来,周唯就跟着一块出门了。
被惊诧弄得出了几身汗,我只得又去洗了趟澡。
温热的水倾淋在身上,我紊乱的思路获得了短暂的清晰,罗智中不久前说的每一句话如在耳畔,他所有酒意迷离的赤.裸直白,成了压在我心口的重重大石。
越是将要窒息,越是有别的东西脱颖而出,他那句直指周唯和周唯爸爸周天陆做了什么坏事的话,成了撒在我心口的砂砾,谈不上会让我多难受但硌着始终有些不适。
权衡再三,尽管我对罗智中这话怀着十二分好奇,我还是决定暂时将它压箱底。
想得越多动作越慢,我洗好出来,周唯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
我把飘起来的衣袂拽利索,走过去随口一问:“你把罗智中弄哪个去了?”
用手捏着牛奶袋,使其发出噗噗的水气交织声,周唯大大咧咧:“还能把他弄去哪,当然是天桥咯。不过刘多安你别太担心,我没把他扔露天天桥上,看在我与他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给他找了个有顶盖的,环境还不错的,至少今晚要是下雨吧,淋不湿他咯。回头哪天有机会跟他碰上面,我肯定要把这事告诉他,问他讨要这个人情。”
心里面多少因为罗智中那番袒露而我无法对他作出回应,颇有些凌乱,我不好在周唯面前表露过密,我故用若无其事的口吻:“你说真的,还开玩笑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