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时间的堆砌掩埋,又或是它藏在周唯的裤兜里几经摩擦,曾经铮亮得不着一缕尘嚣的银白金属环上,有了些黯淡的折光。可即使如此,它还是足够闪耀刺入我的双眸。
咬唇良久,我含着嗓子:“它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把它扔了吗?”
“找的。那晚你走了之后,我打着手电筒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在梳妆柜的缝隙里面找到,它卡住了,我后面拿铁线弄了个钩子,把它给勾出来了。”
停了停,周唯把麦克风放到嘴下,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扩散得更大:“不怕你笑话,自从你那天在医院说乐意给我个机会,我就把这戒指揣身上了,我就想时时刻刻准备着,哪一刻合适了就哪一刻再给你求一次婚。我就想着我绝对不能再玩以前虚的那套,我得诚心一点。戒指,我随随便便买十枚八枚都没问题,可是这一个对我和你来说意义非凡吧,它可以提醒你那些不愉快的过去,这样你可以时刻反省也时刻关注我后面是不是对你不够好,这样你也好来评估我值得不值得继续被你托付。
而它对我来说,它是我的耻辱架,它会钉着我催促着我,尽我余生好好对你。刘多安,嫁给我好吗?”
这一回,我还没来得及回应点什么,站在一旁的王恒忽然猛的鼓掌,他还带头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在一起,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他是这个聚会的组织者,王恒的号召力还是挺可以的,他的话音刚落,别的同学呼声更高,一波接一波的直把我与周唯推到高处,也使得我们不太好下台来。
我当然因为周唯这些话起了触动,可我真的已经回不去心无旁骛的那些曾经,在我的内心深处仍然对未来抱着诚惶诚恐,我不敢像上次那样毫无保留砸出一个带壳的自己,所以我即使随心,我暂时不愿正儿八经答应他这个求婚。
但是我又不忍看周唯当众从台阶上掉下,我不忍他成为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嘴中笑话,我想到我早之前就给他发过信息打过预防针我就算是答应也不是真的,我权衡了一下,勉强笑:“好。答应你了,快起来。”
周唯却没有继续听指令,他仰起脸来凝住我:“那刘多安,我可以帮你戴上戒指吗?”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了,这个坑分明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我就算是哭着也要把自己活埋一趟才能对得起我挖坑的劳苦功高啊靠。
硬着头皮,我点头:“可以。”
有些局促,周唯十分无所适从的试探了一下,才缓缓抓起我的手迅速把戒指套入我的手中,
他又像是我有毒似的飞快把手松开了。
我见他就像是完全不在状态的仍然呆在那里,我更是不忍,我故作轻松:“你起来呗,你这样跪下去,你膝盖疼不疼没事,你可别把人家这地板给戳穿了。”
随着围观的同学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周唯这才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王恒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在那里鬼叫鬼叫:“亲一个,亲一个。”
我亲他大爷!
毫无意外,随着王恒这个鬼叫,那些同学更来劲了,他们就跟叫魂似的没完没了,这下把气氛弄到另外一个高点的同时,也让我和周唯陷入了僵局。
僵持了好一阵,周唯用手抚了抚我的肩膀,又是像遇到洪水猛兽般快速松开,他抬起手来屏了屏四周,他提了提声音:“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起哄了,我和刘多安都老夫老妻了,不搞这么一套。今晚大家吃喝和好了,我买单。”
还好,周唯成功的用他买单这一茬,把那些起哄声全压了下去,他那些同学很快散去,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又唱歌了。
跟着周唯,我去与传说中的夏老师打了个招呼,那个女老师确实是个大美女,即使她比我们在场的人都要大十来岁,可她看起来竟与我们相差无几的模样,她浑身洋溢着纯粹的温柔气质让我都自惭形秽。
我也算是明白了,王恒这个小子,就是一视觉动物。
而这个夏老师在我面前对周唯赞不绝口,说他中学那阵是个认真读书的学霸,特别让老师省心之类的,我随着侃了几句,竟有种恍如重温年少时代的错觉,我最后还跟这个夏老师合唱了两首歌,我忘词了几处,都是夏老师把我带了回来,一来二去我对这个温柔剔透的教育工作者颇有好感,我不知不觉间与她碰杯对饮了好几杯红酒。
因为第二天是工作日,所以这个聚会刚到零点就结束了,周唯那些同学在KTV门口纷纷互加微信说好再约,然后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汇入车流,夏老师也被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轻中年男子接走,转眼就只剩下周唯王恒谢薇以及我。
王恒还是没嗨够,他环视了我们一圈,说:“还早呢这时间,不然咱们到桂庙那边吃个鸡煲喝点啤酒再唠嗑两圈?”
拳头抡起来,直接就朝着周唯的臂膀上捶去,王恒咧开嘴笑得很坏:“顺道你给我叨一叨,你怎么打动刘多安,又重新把她给拐到手的。”
这时,从包厢里面出来就一直没说话的谢薇,眉头皱了一下。
刚刚在里面,那种特定的气氛使得我无暇分身出来关注谢薇的反应,现在时过境迁,我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我不禁腹黑的在心里面暗自痛快。
而现在看她眉间皱褶,我这种就没什么善心的人,居然还要揪住这个机会再刷她一把,我抢在周唯发话前故作关怀的问:“小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