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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旖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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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守夜的侍女听见这一声响,打了个激灵,瞌睡虫立刻跑得精光。她匆忙推门而入,跪在垂帘边:“殿下,您可有什么吩咐吗?”

“丹萼,你……”

司鸿豫喉头沙哑,一时发不出声音,按着用力咳了咳才算疏通。

他命丹萼准备热汤沐浴,又道:“去替我瞧瞧绯衣。他若醒了,就请他过来一趟,若没醒,切记不要扰他。”

“是。”

丹萼躬身退后,出门晃了晃她的掌心铃,催促下人们忙碌起来。

司鸿豫下了床榻,亵裤还湿乎乎地黏在身上,腥膻刺鼻。他成年已久,早已不是十六七的毛头小伙子了,弄成这样实在尴尬,便换了一身干净的,随手将脏衣搭在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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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浴间水汽氤氲,司鸿豫在热水中泡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得一声俏笑。

“都说什么春困秋乏,殿下倒比以往起得还早了。绯衣昨夜读了一卷《天政》,子时才睡下,这会儿眼皮还在打架呢。”

回头一看,只见有人推开琉璃门走了进来。

恰是一位五官明艳的小公子。

“绯衣,来。”

司鸿豫从水中伸出手,懒洋洋地搭在浴桶边招了招。那小公子恃宠而骄惯了,是敢与他大方戏闹的,故意一掌拍下去,却不料司鸿豫臂膀肌肉一紧,将他的手腕捉了个正着。

“没大没小。”司鸿豫笑起来,又问,“你读《天政》做什么?”

夏绯衣道:“明日有小考,我得多喝几口墨水。”

司鸿豫打了个呵欠:“你是我养在枕边的人,毋须与府中门客同考。他们熬夜,你只管睡觉便是了……嘶!”

小臂吃痛,竟是被夏绯衣拧了一把肉。

“殿下,您再这般惯我,可真要养出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了!”夏绯衣半怒半怨,然而细细听来,倒是撒娇的意味更多一些。

司鸿豫仰头大笑,乐道:“养废又如何?我照样宠你。”

于是胳膊上的皮肉又遭了一回殃。

“早膳想用什么?”夏绯衣换了个话茬,“咱们夏初吃过一种暖玉浆枣糕,甜软爽口,细腻入味,殿下还记不记得?绯衣可惦念那味道了,不如叫厨子再做一次吧。”

甜食?

他倒不怎么有吃甜的胃口,但既然绯衣一直惦念着,那就再吃一次吧。

夏绯衣得了首肯,雀跃地奔出门去寻丹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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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鸿豫的晨浴时间一贯不长,待水温稍凉,他便起身着衣,推开了琉璃门,谁想夏绯衣正巧回来,和他迎头撞了个满怀。

才分开一会儿,这小公子脸上已不见一丝笑意,反倒是横眉冷目,似有切齿之恨。

“怎么了?”司鸿豫问他。

夏绯衣扬手将一团布料甩过来,怒道:“立鹤,你昨夜独睡,就是做这个去了?!”

司鸿豫接住一看,正是他方才换下的亵裤。

这就不太妙了。

夏绯衣是个敏感易怒的人,只能宠,不能晾,一次没安抚好,能狠心甩他半个月的冷脸。他急忙解释:“绯衣,你切莫误会。我昨夜一人独枕,空厢空帐的,这房里又都是你的味道,我梦里闻着了,只当是你在身旁,就……”

夏绯衣哪里肯信。

这些日子,司鸿豫对他远不如从前亲密,十天只招寝了一次。他身无一技之长,全靠司鸿豫的疼宠才能在府里享乐,因而怕极了失宠,但凡有那么一丝半真半假的失宠迹象,他都会万分惊恐。

“梦中人总比不得眼前人。既然殿下梦见的是绯衣,不是别人,那何不让绯衣再伺候您一回?”

夏绯衣强作笑颜,解开衣带,摸着司鸿豫的胸膛就要往上贴。

司鸿豫心口突然一阵慌乱。

目光扫向床榻,那梦中的少年竟不曾走远,就坐在床边注视着他们。他惊出一身冷汗,等反应过来,已经失手将夏绯衣推开了几尺远!

“殿下……”

夏绯衣大约也懂了,笑容僵在一处,险些哭出泪来。

不同的面孔,同样的委屈难言,此刻叠作了一道重影,司鸿豫居然分不清自己更心疼谁。

君在上,殷殷唤我名。

梦中的少年总是这样期盼着,而他也始终亏欠着一个答案,至于夏绯衣……他亏欠夏绯衣更多。

这两个人,一个是现实,称其此生挚爱也不为过,另一个只是虚影,欲生则梦来,欲尽则梦去。原本不配相提并论的,怎么会将他推入了难以取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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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旖梦如影随形,少则一年几次,多则一年十几次。眼下瞧着就要入秋了,状况愈发失控,他竟已连梦了三夜,想必今晚也不会例外。

如今皇城内时局紧绷,剑拔弩张,他若夜夜陷于春梦,白日倦乏,断然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

司鸿豫上前一步,牵住夏绯衣的手,温声道:“绯衣,我哪有不要你的道理?只是昼夜毕竟不同,我若答应了你,弄到日上三竿起不了床,又要有人污你魅主,于你名声不利。绯衣暂且忍忍,等今晚来我房里,我必宠到你不识人间滋味,可好?”

听了这话,夏绯衣才算有了些笑意。

但他拉不下颜面,便摆个姿态,佯作怒气未消的样子,一把甩开了司鸿豫的手:“殿下这般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绯衣可要不高兴了。当年绯衣是怎么进的府,殿下难道已经全忘了吗?时至今日,倒连青楼小倌也比不得了!”

“绯衣,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司鸿豫最怕夏绯衣提从前的事,一时慌了阵脚,急忙将他拉回来,双手牢牢按住他的肩,不肯放他离开。

眼神专注而深情,饱含歉疚。

“我欠绯衣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必以一世相宠为报。虽有床笫之事,心里却分毫不敢亵渎。哪怕你在我榻上躺十年,也照样是我司鸿豫的恩人,怎么能与那些娼人作比?”

夏绯衣心中窃喜,眼眸一转,问:“当真一世相宠么?”

司鸿豫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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