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往林徎那里挪，转个头就看见了周季之的眼睛，没有笑意。周季之平时挺有礼貌的，一般问个好也要笑着鞠个十五度的躬，看起来也很平易近人。他这一下收起礼貌，那视线就像是穿过了他一样，看得本来一身热血的江秉言浑身一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一把抓住了陈柯的手。
周季之还在看着他，声音平静地说：“你不是挺喜欢看这个电影的吗，快结束了还不快看看？赶紧坐下挡到后面的人了。”
陈柯也盯着周季之的眼睛，眉心皱了起来，拍了拍江秉言的手。
“坐下吧。”
“嗯。”江秉言战战兢兢地应了。
周季之收回目光，转过头继续看电影。庄思彦在一边搭住了他的手，他还没有回头，庄思彦就在他耳边说：“一石二鸟，高级。”
“切。”他把庄思彦的手拍下去，扭扭手腕，余光狠狠地瞪了眼后排的潘晓。
直到电影结束陈柯再也没开过口，周季之目测他有点生气了。想想他还是没有叫住陈柯，让他带着江秉言走了。
“季之，江秉言说他今天回去就和陈柯讲这件事。”林徎手插着兜靠在自动贩卖机侧面说。
周季之应了一声。
庄思彦从厕所里走出来，“走吗？”
“走。”林徎拿过旁边座位上的外套，看见周季之没动，又叫他一声。
“嗯。你们先走吧。”周季之说。
庄思彦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林徎，走到周季之身边坐下。他也没说话，就这么坐着。林徎也抱着东西搁旁边就这么站着。
周季之面无表情地抬头，和他们僵持着。久到都有人往这里看的时候，他终于妥协了。
“好吧。你俩，谁收留我？”他拿过旁边的背包站起来。
林徎和庄思彦跟一下活了似的闹了起来。他俩最后决定猜拳，平时衰到没天理的庄思彦这回以剪刀稳胜了林徎。
林徎哀嚎：“五果然是我的死亡数字！”
庄思彦没理他，转头问周季之，“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周季之没说话，嘲讽地拉了下嘴角。
这是要他们自己猜。
林徎分析说:“要我说这个容易的很。房租还是补习费？”
庄思彦鄙视他：“肤浅，我猜是阿姨哪回又甩了他面子，前两天找毅之发脾气了。”
周季之摇头。
“毅之快十六周岁了。”
话不用多说，他俩全明白了。周易南这是要叫周毅之去暑假出去打工给常小燕拦下来了啊。一般这种时候，周季之都会搬出去住两天，把他的房间腾给睡客厅的周毅之。
庄思彦叹了口气，“东西带了吗？”
周季之摇头：“我今天出来的时候被他逮住了，就带了钥匙钱包作业。”
林徎：“……”你他妈出来玩带作业？
“行吧，那你先用我的。”
“嗯。谢了。”他低头给常小燕发了条语音，“妈我今天不回去了，住在思彦那里。”两分钟后她回了个好。
然后他们终于离开了电影院。
陈柯在离开电影院的半小时后感觉到了命运对他深深的恶意。他坐在电车里，手机亮着屏幕的屏幕里还有江秉言发来的三条语音。
“卧……槽？”
-哥，求你给我留一条命。
-我虽然是共犯但也是受害者啊！
江秉言还在继续骚扰他，陈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摁住语音键说：“我就问你个二逼一句话，你他妈的真的为这个赌约撮合过我和周季之吗？”
对面终于不再刷屏，五分钟后陈柯收到一行字。
-兄弟，我的声誉比较重要。
去你妈的声誉。
陈柯愤怒地把手机关机了。
直到晚上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他才想起来要把手机重新开机。手机刚开起来，就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是周季之。
-在吗？
陈柯这会儿看到周季之的消息只感觉到头皮发麻，一阵强于之前尬聊的尴尬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他最后还是回复了周季之。刚发出去没多久，周季之就发给他一个语音请求。他手一抖给拒了。
他脑门冷汗直流，正打算发点什么解决尴尬，就收到周季之的两条消息。
-……
-接。
周季之发完消息又发了一遍请求。
陈柯这下子接起来了。他觉得周季之是来说的赌约的事的，心里也没什么底，开头也没想好就被周季之抢个先。
“喂？”周季之的声音被电流音过了下变得有些清冷，陈柯还听见他那边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
他忍不住问：“吃夜宵？”
周季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庄思彦房间里挂在墙上的钟，时针还指着八，慢吞吞地说：“晚饭。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