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这天,苏棋在他背包里放了许多东西,嘱咐他到地了要一一拿出来摆放好,有什么想说的如果鲁刚在不方便说,那就等下次,下次有他作陪可以无所顾忌。
四个小时的高铁,一路上安骏都保持沉默,鲁刚几次追问他都没有回答。
鲁刚虽有不悦,到底还是忍住了,内心深处有隐隐的不详的预感。
下了高铁,他们打车去了墓园。
安骏领着一头雾水的鲁刚找到了陈峰的墓碑,李阿婆等在那里。
两年前李阿婆第一次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时,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亲眼见到还是难以自抑。
这两年她来过无数次,用心打理着陈峰的墓。
安骏从包里拿出苏棋准备的东西一一摆上,鲁刚看着墓碑上陌生的名字,心莫名紧张起来。
安骏不会无缘无故带他来祭拜一个不认识的人,而这人墓碑上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难道……
李阿婆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曾经短暂照顾过一个和林语晖很相似的病人,那人是个疯子。
李阿婆印象最深的是那人口中总会喊一句话,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直到熟悉了才能大致明白。
他说:刚子,我演得像吗?
鲁刚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目光移回简洁到没有照片没有职务也没有立墓人信息的墓碑上。
那样一个孤独的逝去的人,是他等了三十多年的,语晖?
他不相信,单凭一个疯婆子的话,他怎么能相信。
语晖……语晖……已经,去世了?
李阿婆离开后,安骏向他讲述了一个有几分悲伤的故事。
陈峰年轻时演过一部电影,红到大街小巷无人不知,也轻易收获了一个女人的芳心。
陈峰和女人陷入了爱河,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陈峰也当场宣布退出演艺圈。
只是,爱情的保鲜期过后,平淡的生活让陈峰发了疯地怀念他的戏剧生活,他丢下温柔的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孩子,执意要回去演戏。
女人也许哭过、求过,最终失望、绝望。
女人无法原谅负心的男人,把他关了起来,让他这一生再也无法演戏,让他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陈峰是个为戏剧而生的人,是真正的戏痴,只可惜他意识到这一点太晚太晚,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七年前,陈峰过世,结束了他短暂、凄凉的人生。
听完安骏的故事,鲁刚早已泪流满面。
墓碑前摆上了鲜花、水果和香烛,以及一张用当年的海报打印修剪过的照片。
照片上的林语晖22岁,白色围巾衬着他俊逸的脸庞,嘴角挂着浅笑,眼睛里装满光彩。
故事讲完,安骏把时间留给鲁刚,拎起包刚想离开时。
隐忍住悲伤的鲁刚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你是那个孩子吗?
这个问题很傻,如果林语晖真有孩子,也该是苏棋那般年纪,安骏,太年轻了。
安骏迟疑了好一会,极轻极淡地回了他一个字,“是。”
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安骏抬脚走出墓园。
从F市回来,苏棋去车站接他,却没有见到鲁刚。
“他要在那多待一会。”
苏棋点头表示理解,鲁刚和林语晖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外人不便去探询。
不管是怎样的过去,留给现在的只能是遗憾。
鲁刚,只有告别他的遗憾,才能站起来继续前行。
时间,只能由他自己把握。
苏棋:“走吧,我做了晚饭,有你爱吃的牛肉面。”
安骏:“你没去patry”
苏棋:“你不在,我让他改期了。说好了一起庆祝的,我的事你可是大功臣。”
安骏一听,骄傲地翘起了小尾巴。
“那,晚上----”
“闭嘴!”
两人一路说笑着,并肩走出高铁站。
“咔嚓!”
不远处的柱子后走出一个举着相机的男人,男人嘴角带笑,看着镜头里平淡温馨的画面。
你好啊,安骏,我们,也到了该认识认识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