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耳朵,”千子未夏发觉了自己的唐突之举,不再盯着她看,继续说,“我不是说耳朵有什么问题,在我看来,你的耳朵,很漂亮,嗯。可若是外人看见,恐怕他们会觊觎,我是说,有没有办法遮住你的耳朵,使它看起来像人类的一样,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是这样,有的,姬殿下给了吾一件东西。”
幻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低落,千子未夏未做多想,只当她忆起了伤心事,说:“那就好,那就好。”
“就是这个。”幻冰翻开折叠好的绣帕,躺着一对滴翠镶银耳坠,上面刻了符文印记,是炼金制品。
“戴上看看效果如何?”千子未夏试探着问。
幻冰看了眼对面的女子,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撩起耳畔的头发,修长玉颈弧度优美,肌理莹润细腻,随后,她向一旁稍微偏了头,峨眉轻蹙,唇瓣紧抿,纤纤素手摸索着抚上玲珑粉嫩的耳垂,摘下一只紫晶耳坠,接着是另一只。幻冰只是换耳饰,一举一动都再正常不过,可是千子未夏看了片刻却眼睛发热,莫名觉得干渴,她一生都在和剑打交道,穿着上向来简练,唯一算得上饰品的大概是束发的缎带罢,在她的影响下,云梨和妃羽裳沿袭了她的风格,而玉熙宁身份特殊,有时候不得不穿戴齐全。千子未夏可曾料到会有今日,天仙般的美人坐在她身前,妩媚撩人,让她沉寂许久的心再次躁动。
“换好了,吾觉得并无区别,汝看看……”幻冰把头发拢到见后,露出了两只耳朵。
“啊,好。”
幻冰将千子未夏的慌张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千子未夏仔细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原来还有人打造这样的稀罕之物,在这样近的距离,丝毫看不出异样,完全幻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好看么?”
“嗯,很美。”千子未夏未加思考,脱口而出。
幻冰心中窃喜,说:“吾乏了,吾该睡哪儿。”
“你遭遇不测,奔波劳累多日,哎,都怪我,还让你为我分忧,”千子未夏恼道,“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问问熙宁,看有没有别的房间。”
“哎!”
“怎么了?”
“方才烟岚问过了,”幻冰说,“这附近好像没有空余的客房了。”
“有这回事?”
“不信,汝再去问就好了。”
“没有,”千子未夏连忙否定,“你好好休息吧,实在不行,我去和熙宁她们挤一挤。”
“也罢,汝去吧。”
“嗯,晚安,”千子未夏停住了脚步,说,“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认识你,真好。”
幻冰注视着千子未夏转瞬消失的身影,飘扬的雪白发丝,她的话语,久久回荡在她脑海里,许久,她叹了口气,烛火熄灭,万般归于寂静,雷声、雨点依旧。
阿布雷斯的事情了结,阿卡娜女学园的学生们等人随着妮娜,马不停蹄赶回圣都。
用过晚膳后,妃羽裳独自走上甲板,飞艇的气囊是分散内置的,安装在艇腹,顶端有些像在水面航行的船,有甲板、桅杆、风帆、船舱等,除了尾部的大螺旋桨,靠近头部两侧还装有调节方向的相对较小的桨。
“在许多交通工具中,果然还是飞艇最安逸舒适啊。”
“罗兰学姐。”妃羽裳叫道。
“嗯,这几日见你心情好了许多,怎么现在又独自惆怅了?”罗兰走到妃羽裳身旁,和她看一样的风景,月光下散发着银色磷光的河流从阴森黑暗的森林中钻出,向南流去,岸边依稀错落着几户人家,暖色的烛光印在窗上。
“有些烦躁。”妃羽裳直言不讳道,她坐下来枕靠在护栏上,眼皮耷拉着。
“和学姐(沙利尔)闹矛盾了?”
“不关沙利尔学姐的事,我只是,胸口突然发闷,于是上来透透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我与你说说话吧。”罗兰说,也不管妃羽裳想不想听,自顾的说了起来,“我一直都不懂,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会想现在这样活着,意义是什么,我会得到怎样的结果。我很茫然,对自己的无知和懦弱感到羞耻,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绝望。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伪装是成长的代价,长大后,大家都有了秘密,说的话,真真假假,我一点都不想去思考他们话语中隐藏的意味。喜欢,厌恶,信任,欺骗,人就像动物一样活着,为了生而生,怀揣着别人的希望前进,其实,浑浑噩噩,比苦思冥想简单得多,如果思考得不到答案,就会得到毁灭。我们都喜欢和美好的事物相伴,和漂漂亮亮、芳香馥郁的女子在一起,心灵也能得到慰藉,所有烦恼都可以抛掷脑后,不顾一切,享受片刻的安逸,璀璨的星光成了陪衬,没有什么比得上让人放弃所有思虑的女人,快乐、痛苦统统都抛弃掉,回归原始,成为没有思想的失智者。嘛,比起棋手,我更想当一个小小的棋子呢,什么都不用想,在合适的位置发挥作用,可惜,现实太残酷,并不存在让每个人满意的棋局,实在令人遗憾。”
细微节奏的呼吸声传入耳中,罗兰自嘲道:“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却不想还有催眠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