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是把视线放到艾斯身上，与她对视，平静地开口：“你是听从女皇的命令，前来阻止我离开？”
尤金妮亚与她立下血誓，理应是不可能做出限制她自由的事情，其中还包括尊重她的选择，无论是她选择留下、亦或是选择跟别人离开，她都没有权利改变，否则会承受灼烧之痛。
“不是女皇陛下的命令。”艾斯摇头，坦然承认她自己的行为。
“艾斯，你就不怕事后女皇陛下因此惩罚你吗？”一旁的洛兰妮忍不住开口问。
谢书默默想，尤金妮亚就在不远处，其实她现在就可以把她喊过来。
“女皇陛下现在正忙着呢。”艾斯似乎看透谢书心中所想，冷冷地开口嘲讽她，“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你未免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吧？你以为女皇陛下会护你一辈子吗？没了她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
洛兰妮握紧拳头，濒临爆发的边缘。
谢书察觉到她的小女仆激烈的情绪反应，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听她胡说，我又不是一无所有，这不……还有你在我身边嘛？”
洛兰妮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她轻轻点头，小声地回应道，“我永远站在公主殿下身边。”
她微微侧头，看见自己与公主殿下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眼角笑着弯了弯，就连疼痛都像是掺杂着糖果的甜味。
在不远处，战况十分严峻。
长有骨翅的白衣圣女屡次想要突破重重阻拦飞往谢书所在的地方，但每每她扇动骨翼，就会有吸血鬼朝她扑过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她眼底泛白，已经失去意识，全靠本能支撑着她的行动，后背泛着冷意的骨翼瞬间张开，尖锐的骨头刺进吸血鬼的身体里。
吸血鬼的身体瞬间燃烧起来，甚至连痛呼嘶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彻底化为灰烬，在这个世间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影子都没看见。
吸血鬼们连她的身都靠近不了，直接被那对骨翼给戳穿身体，霎那间便彻底消失了。
圣女的那对骨翼至今为止还依旧保持着光滑白净，经过无数吸血鬼的性命的洗礼，那光泽好像变得更加的澄亮，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骨翼上面每根骨头都是纯银精心打造出来的。
难怪威力会那么强大，银质物品本就天生克吸血鬼生物……只是，这么大的骨翼从身体里长出来，这该有多痛啊？
没有人能够想象到，只有温尔莉一人能够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把攻击她的吸血鬼全都消灭之后，圣女扇动翅膀往谢书那边飞去，可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挡在她的身前。
女皇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唇边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得出一条结论，“畸形的人类？”
那双骨翼从一开始就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气息，绝非正常生长的翅膀，肯定用什么歪门邪道催生出来。
这样半人不妖的怪物，居然还想染指她最珍视的小玫瑰？
温尔莉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带着警告的嘶吼，宛如失去理智的野兽。
“就让你好好看看。”女皇撩起颊边的金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什么才叫真正的翼。”
女皇的话音刚落，顿时间整个平地掀起巨大的风浪，周围的大树被吹得左右乱晃，只见女皇后背倏然张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就像是蝙蝠的膜翼，有一层薄薄的绒毛覆盖在上面，让人不禁联想到摸上去的美妙触感。
温尔莉没有说话，实际上，失去思考能力的她也不可能与尤金妮亚进行对话。
圣女是被培养出来的“武器”，她身上所拥有的能力，全都是针对吸血鬼致命弱点，可以说她是专门为猎杀吸血鬼而存在的人物角色。
“那是什么？”艾斯手握武器，正打算对谢书发起进攻，却看见不远处的那一幕，她瞬间楞在原地，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只有初代纯种吸血鬼才拥有的东西，传言他们能够自由切换人类形态与蝙蝠形态。
可如今人类为了消灭吸血鬼，几乎把所有的蝙蝠全都当做害虫给清理掉了，蝙蝠这种生物、他们吸血鬼的祖先，就这么灭绝了。
她居然还有幸亲眼目睹那活在传言中的膜翼！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的画面……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的画面。
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艾斯身后，银边镶的匕首迅速没入她的心脏，随后拔出——
艾斯身体的左胸口出现一个窟窿，随后开始向四周扩散蔓延，她的身体开始在风中消散，眼前最后的画面，便是那双绝美的黑翼。
女仆的指尖变得异常颤抖，匕首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冒冷汗，刚才的动作几乎快要耗尽她所有的体力，脚跟站不稳，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看就要摔倒。
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托起她的身体，女仆眼睛勉强地睁开一条缝隙，发现她被公主殿下抱在怀中。
谢书赶在最后一刻，伸出双手接住她的小女仆下坠的身体，碍于对方后背的伤，她都不敢用力去抱她，只敢虚虚的搂着她。
“阿书……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洛兰妮挣扎着想要从公主殿下怀中站起来，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怎么能成为连累公主殿下的累赘呢？
不行……她一定要站起来。
“先别乱动。”谢书连忙按住躁动的女仆，柔声安抚她，“受伤就不要再逞强，凡事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你总说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其实，我也是你能够依靠的对象。”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适当的依靠我，可以吗？”
女仆瞬间停止挣扎，乖乖地靠在谢书怀里，任由后者如何摆弄她，她也不反抗。
“真乖。”谢书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女仆的头发，“我们其实迟一点离开也没关系。”
女仆痴痴地望着她，浑身的疼痛仿佛都已经离她远去。
洛兰妮的眼里只有那抹宛如白月光般清浅的笑容，她双颊微红，心中蔓延着甜蜜，却又仍不相信这是现实，“真的……没关系吗？”
公主殿下如此憧憬的自由，却因她……而硬生生的耽搁下来。
“没关系的。”谢书摁着洛兰妮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用力地抱了一下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女仆的眼眶泛红。
“真的没关系，洛兰妮，不用逞强，你已经做得最好了。”她在小女仆耳边轻声说到，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她的耳廓，留下一片绯红的痕迹。
话音刚落，谢书就感到脖颈间传来一阵濡湿，她不由更加抱紧她，她并不擅长安慰女孩子，只好用行动来表达自己。
她的小女仆总是能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血族女皇与白衣圣女在空中纠缠打斗，一黑一白的身影快如光点，让人只能隐约捕捉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那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很快又分开，没有人能看见她们的动作。
几乎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锋利的骨翼在尤金妮亚身上留下几道伤疤，而那本就天生克吸血鬼的东西，留下的伤口也不能自动痊愈，若是不及时治疗，只会让伤口更加溃烂，严重的话可能会致死。
不过这对于她而言，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对方伤得比她严重得多。
尤金妮亚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如何？”
白衣圣女与女皇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白衣被血浸染成红色，尤其是她后背的那对骨翼受伤最为严重——被尤金妮亚徒手折断好几根骨头，此时正松松垮垮地贴在后背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脱落。
巨大的骨翼插进地面，支撑着白衣圣女满是伤的身体，她双目紧闭，身体僵硬不动，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只是她身后的那对骨翼，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着，新生的骨翼替代那些被折断的废骨，不过多时就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战斗力依旧不减。
“啧。”尤金妮亚甩了甩手腕，她的掌心血肉模糊，血珠从她指尖甩落在地，不过很显然，她的骨子里的好斗因子已经被彻底激起，浑身的血液滚烫。
尤其是在面对棘手的对手，这样才会让战斗更加精彩，女皇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嗜血光芒，“你这背后的东西太畸形了，让人看着太不顺眼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她的影子。
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圣女身后，她的力气很大，那坚硬的骨头在她手里，就像是什么脆弱的事物，随手一掰就断，让人瞠目结舌。
女皇的指尖落在那骨翼之上，她的眼底带着不知名的悲悯，轻声说到：“我来替你把它折了，让你做个正常的人。”
丰富的阅历足以让女皇看出这位年纪稚嫩的女孩身上所承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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