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能永远地躲避下去。”他说,“我想了很多年,最终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你的力量是徐氏几百年来最强的一个,你活着,只要不是天帝魔主亲自出手,界碑就能维持稳定。”
徐青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所有你想趁着这段时间将界碑轻微地推离原地,引诱祂们的魂魄与意识来到人间,集合最精锐的力量逐一击杀,慢慢把高位神魔的魂魄清理掉,这样哪怕到了界碑毁坏的那天,剩下的神魔也不再是无法抵抗的了?”
俞沛生轻轻点了点头,“正好风一有着强烈的入魔的意愿,我便放任他造了法阵,将帝江召唤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赶走?我明明是九安最锋利的武器!”徐青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
我明明比谁都要出众、比谁都要刻苦、比谁都更以九安为己任,我在九安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我为九安淬炼出锋锐的天枢,我化身为刀守护这人间世,宛如一个冷静又明锐的守夜人——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就必须被隐瞒被欺骗被叛离被当成一个满身污点降级发配的——有罪之人吗?!
“因为我不想你死。”俞沛生说。
“按照你的脾气,如果留在总部,现在早就亲自带人去与帝江交锋了。”俞沛生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他抬起手抚摸着徐青的头,就像二十年前徐青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那样,掌心的温度温暖而亲切,“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希望哪天一觉醒来,听到你去世的噩耗。”
“我宁愿把危险交给别人。”
“啪——啪——啪——”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掌声,徐青和俞沛生转头看去,只见丹朱斜斜地倚在楼梯扶手上鼓掌,“好一派老父亲的拳拳之心啊,听得我是深受触动。”
她带了几分嘲意地笑着,对徐青说:“之前在太平间我听完了故事,还觉得你挺惨的,现在看来倒霉的其实是你哥呀。”
“丹朱……”徐青有些无奈,明明丹朱已经能正常相处,怎么又变成了这幅满脸嘲讽句句带刺的样子。
“不过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丹朱说,“我记得千万年前的时候,众神对人类的评价就是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却有着生生不息繁衍和生命力,后来你们不是还有个故事,愚公移山时说我死了还有孙子,孙子还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想要拖住界碑不让它移位,只要徐青早点嫁人,多生几个孩子,孩子也都多生几个孩子,徐家不就一直有血脉传世了吗?”
“同样的血脉,也有力量的强弱。如果青青的后代达不到界碑的要求,它依然会出事。”俞沛生解释道,“何况青青……”
他看了一眼徐青,忍俊不禁,“她这种情况,不说孩子了,想找个相恋之后能继续喜欢女性的男人都难。”
徐青:“……”
俞沛生这个人果然对九安辖区内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徐青面无表情地想,比如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有可能是当父亲的第七感——从小到大每当徐青开始恋情之后,俞沛生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并及时地送上祝福——虽然这些祝福最后都打了水漂。
可是他们弯了是我的错吗?是吗是吗?明明劳资是个受害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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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俞沛生说,“我带你们离开这个幻境。”
徐青环视了一圈,努力地把这栋阔别多年的故居记在心里。
这次离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哪怕只是个被魔气借着记忆催生的幻境,也那么的令人不舍。
这个幻境空间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萎缩,边角处陆陆续续地碎裂,漏出漆黑一片。此时俞沛生话音刚落,这里就以加倍的速度迅速坍圮,道道裂痕咔啦啦地开裂,很快整个幻境都分裂消弭。
他们又回到了云层之上。
徐青有些怔怔的,似乎在留恋自己逝去的故园。
层云如墨,头顶天幕低垂,脚下沧海逆流,波涛怒号,天雷裹挟着浩大声势密密麻麻地劈下,远处的界碑隐隐有崩坏之势,发出声声破碎般的轰鸣。
“……但是现在,你的计划出了问题。”徐青把自己的情绪从旧屋幻境中拉出来,喃喃地说,不知道是说给俞沛生还是说给自己,“现在帝江已经现世,却没有人能制止他。界碑快要撑不住了。”
她站直了身子,眼神逐渐变得清亮,又带了几分少见的孩子气的得意,“你看,最终还是需要我去收拾残局。”
俞沛生笑了一下,“不。帝江,本来就该由我亲自动手。”
“呦,你竟然有勇气与他交锋。”丹朱有些惊奇。
徐青也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并不了解你的女儿。”
她喜欢刀刃劈下时的冷光,喜欢危险尽头的恣意,喜欢巅峰与巅峰的对决。她小时候就不是个柔和乖巧、甘于现状的人,二十多年后的现在更是如此。
“你把我放到安全岛玻璃屋里,才是真的想憋死我。”徐青说。
“何况我和帝江,也是有仇的。”徐青看了一眼丹朱,又转过身看向帝江所在的界碑的方向,眼中有雪亮的锋芒。
在界碑的幻境里,她没有实体,当帝江试图蛊惑年幼的丹朱时,只能痛苦而无望地在心中呼喊,期盼她明了地拒绝。
而现在,他们终于能够一试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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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丹朱:徐青你以后多生几个孩子!
请丹朱小姐记住这个flag,即使生不出来,以后你们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时间用来生♀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