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奶奶冲他招了招手，“小瑾过来，到奶奶这来。”
司瑾走过去，跟着顾奶奶进了她的房间，陪着她在电暖炉前坐下。
他有些紧张，手心出了一层汗，但因为是熟悉的顾奶奶，他咽了口口水，好歹还能保持清醒。
顾奶奶把手放在炉子前烤了烤，将司瑾的表现看进眼里：“小瑾啊，”司瑾挺直了脊背，身形有些僵硬，“你这次回家，你家里人是不是想让你回去？？”
司瑾喉咙生涩：“是。”他不能骗顾奶奶。
顾奶奶看着他，目光灼灼：“你是不是生病了？”
“是。”司瑾的额前沁出了一层汗，艰难回答。
顾奶奶轻轻拍了拍司瑾的紧握的手指，却引起他一阵不可抑制地颤抖，他下意识地不想听到顾奶奶下面的话，但很明显，顾奶奶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小瑾啊，顾奶奶不是想赶你离开，奶奶和阮阮都很喜欢你，但是奶奶和阮阮……你需要人照顾，阮阮她还小，可能照顾不好你。奶奶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所以，小瑾你聪明，你应该知道奶奶的意思。”
司瑾紧咬着牙关，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他不知道，不知道顾奶奶会跟他说这些，不，他应该知道的，他应该想到的。
顾奶奶看着司瑾有些失控的样子，心疼但还是狠下心没有松口，她最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不清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
以前的司瑾留在这里，可以跟顾阮相互扶持。
如今，司瑾生着病，对顾阮来说负担太重了。
她是顾阮的奶奶，说到底，她也还是自私的。
自私的偏爱着她唯一的孙女。
她最希望的，莫过于她这个小孙女，能一生快快乐乐，平安顺遂。
面前的电暖炉呼呼地响，司瑾却觉得浑身冰凉，他自私地想留在这里，但顾奶奶，一直都对他很好的顾奶奶，明白地告诉他，他只是一个负担，让他离开她的宝贝。
他的阮阮。
可他怎么办啊？
他自欺欺人地沉溺在顾阮的善良里，顾阮给他美好的未来里，执着的不肯离开。
半晌，司瑾开口：“奶奶，给我一点时间吧。”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自己留一条路，让我离开这里，但又不至于是绝对的死路一条。
顾阮一觉睡醒已经九点多了，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奶奶和司瑾坐在小院里晒太阳，顾阮笑嘻嘻地跑过去，先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然后扒拉一下司瑾的额发，坏笑：“有点长了耶，司小瑾，我给你剪个刘海吧？”
司瑾跟没看出来她的坏心眼似的，乖乖地点头。
顾奶奶伸出手指在顾阮额头上点了点：“你啊，就欺负人家吧！小心小瑾被你欺负走了！”
顾阮嘿嘿笑了一声，留下一句：“他才不会呢！”
转身跑回房间去拿剪刀。
身后司瑾的脸色却一瞬间苍白的过分。
等顾阮再回来时，他才勉强填补好了顾奶奶那一句给他心里炸出的大坑，面色好看了几分。
顾阮指挥他：“抬头，闭眼。”
司瑾听话的抬起头，但眼睛并未完全闭上，看着顾阮认真的脸，眼底深处是旁人未见的虔诚。
等顾阮用毛巾把他脸上的碎发扫落干净，才发现顾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在一旁睡着了，司瑾回房给她拿了一床毛毯。
两人支了桌子，在院子里写作业，顾阮心念一动，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有熟睡的顾奶奶，有认真写作业的司瑾，还有一大片倾落的阳光。
她发了第一条说说：只要你们都在，生活就不会辛苦。[图片]。
她QQ里没有多少人，全天在线的大概只有一个穆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