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几个小时前。
颜寒把江延晟的经纪人和保姆车一起带回了公司，让她们去公关部门报道。一开始辛隽巧还坚持看一眼江延晟再走，但颜寒的强硬态度让她不得不立刻离开。
“他还在休息，你过去只会让他更费神。”颜寒这样警告，“而且别刺激他——我估计他是想起了什么东西，我得跟你们开个会……他肯定没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们。”
当时辛隽巧一脸惊疑，颜寒耸耸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可能快想起来了，我得做点准备。”
但颜寒还是慢了一步。秦莺的那条微博险些让他情绪失控，他花了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但辛隽巧和京墨就没那么淡定了。她们刚刚了解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正处于神经最敏感的混乱中。好在辛隽巧是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但饶是见多识广如她，在了解到些许真相时也禁不住浑身发冷。
原来世人了解的秦莺不过是其中一面而已。她深藏不露的一面，竟让人无端地恐惧。
颜寒很快赶到了市局。他本想先通知颜露和江延晟，又担心这样做反而让他们不安。
“从那时我们就知道了她还活着，”从市局接夏瑜一起离开后，颜寒开着车，声音很低，“但其实没什么实际的感觉……直到她发了微博，”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才意识到她真的活着……我才开始害怕。”
夏瑜冷笑一声。
“不用害怕，”他说，“我们快抓住她了。”
“你知道，以前我很讨厌江延晟，”颜寒道。夏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时候我以为是他……”颜寒轻笑，好像觉得下面这句话很荒谬，“导致了秦莺离开。”
夏瑜替他把话说直白：“你以为是他杀了秦莺。”
“……对。”颜寒道，“毕竟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他和秦莺一起被绑架，他回来了，秦莺没有……秦莺死了。我当然会这样以为。”
“可以理解。”夏瑜道，“不过后来你好像知道得更多了些，尤其是最近。”
“江延晟告诉我他想起了一些细节。”颜寒道，“他最近好像一直在慢慢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我也想起了一些那时候没被我重视的事情，比如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个差点绑架我的人。”
夏瑜点点头，“所以你对她的态度变了吗？我是说秦莺。”
“没变。”颜寒语气很淡，“但也没什么感情了……纠结了那么多年，其实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他打转向灯变道，便沉默下来。等车子重新驶上直路，他又开口了：“她当年对我算不上多关心，因为我不是她的‘爱情结晶’……她不喜欢我爸，觉得他只是贪恋身体和美色——呃，好像也有这个原因。总之……”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也许并不爱我。”
夏瑜抬眼看着前方的公路。路上车很多，颜寒的车灵活地穿行在车流中。夏瑜眼角瞥见颜寒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西装裤下大腿上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他在紧张——全身紧张。
夏瑜不太希望这个紧张的司机给他们带来任何危险，他只好开口安慰，虽然他并不擅长这么做。
“安心，”夏瑜道，“好好开车。”他瞥了颜寒一眼，“时间很多，不要心急。”
颜寒的手上仍然青筋凸起。
“你大概也能猜到，我的确是有些不太能说的计划。”夏瑜道，“公路上太吵，我静不下来，思路很乱。不如等到了你公司，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对了，一定要开空调，太热影响思路。”
颜寒的手臂和大腿终于放松下来。夏瑜也松了口气——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他看了眼从离开研究所就一直拿在手上的厚厚文件夹，又拿出安安静静的手机查了遍消息——当然没有，也没有未接电话。之后他抬头看着车顶，疲惫地闭上眼。
“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钓鱼’。”
夏瑜、颜寒、辛隽巧和京墨四个人坐在颜寒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如约开着空调，夏瑜毫不客气地占用了颜寒那张舒适的皮椅，随手拿过颜寒放在桌子上的一叠打印纸，拿了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本来我想动用一下计算机科学的力量……但政府部门对我的监控比较严格，不太方便和那些人联系。”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颜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联系什么人？”
“黑客。”夏瑜简洁地回答。
颜寒：“……确实不太方便。”他清清嗓子，“所以你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样的？”
“很简单，”夏瑜道，“放出消息，说我们知道秦莺‘死亡’的真相，然后等人来联系我们。”
颜寒挑眉：“她一定会来联系我们吗？”
“有用。”夏瑜肯定地说，“不管她这条微博是出于什么目的，秦莺肯定会严密监视网络上和她有关的消息。只要我们发布一些相关的细节，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首先，她不会怀疑这是你们两个——你和江延晟，你们是她‘死亡’的受害者，也是很多事唯一的知情者。如果先前警方没有意外发现她在意大利的身影，你们根本不会怀疑她没死，甚至因为自己受过伤害，可能会避免这方面的话题，这是原因一。”
“原因二，按照‘原计划’，你和延晟都非常爱她。如果延晟没有和我成为好朋友，并且如果你没有意外得知一些事实……你们本应该是同时怀念着她，又彼此憎恶的一对兄弟。这样的你们，根本不可能去做不利于她的事情。”
“原因三……按照‘原计划’，当年参与案件的人员应当都已经死了。有意愿又有能力从当年遗留的一些碎片中，拼凑出那个事实的人根本不存在——除了我。但她不会想到这是我。”夏瑜笑笑，“她一直以为我是个‘乖孩子’。”
“其次，除了你和江延晟之外，其他任何‘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综合这些原因，只要我们IP伪装得当，就能大概套出对方的一些情况。”夏瑜最后总结，“话术方面不用担心，我来就好。”
颜寒听完他的话，倒是没有反对，只是问：
“‘原计划’是什么？”
“‘原计划’是秦莺一伙人原本计划要做的事情，至少包括让她恢复我国公民身份以及在娱乐圈的地位，重新取得你和延晟，可能还有更多人的信任。”夏瑜道，“其他方面我仍然在查，这些只是已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