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吃午饭了。”颜寒跟江延晟一起回到演播厅时还在嘟哝，“给自己找罪受。”
“算你聪明。”江延晟道。他低着头正看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沉吟着考虑怎么回，无意中一抬头，远远地看见了一个身影。
江延晟辨认了几秒，下意识问颜寒：“那是不是罗俊辰？”
颜寒只瞄了一眼就从那笔挺的身形上认出了自己一辈子的宿敌。
“是他。”他极其肯定地回答。即使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脸，那家伙也有让人远远看一眼就来气的本事。正好此时罗俊辰转过身来，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罗总找你了。”江延晟毫无兄弟爱地把颜寒往前一推，“我去休息室了，拜。”
罗俊辰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只分了一眼给匆匆离去的江延晟。
“我听说你们兄弟俩最近相处得不错？”
颜寒翻了个白眼。
“不关你的事，姓罗的。”他警告道，“我和他的事你少管，不然以后你……”
“为什么从我这里打听消息？”罗俊辰打断他。
颜寒闭了嘴。
“你自家艺人的消息居然还要从竞争对手这里打听？”罗俊辰笑笑，“为什么？”
颜寒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什么也没说。
“还是那么私密的事情……”罗俊辰凑近颜寒，“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这种消息？”
颜寒往后退了半步。
“别问。”他冷冷地回答，“你都猜到了，那就别问——问就自杀。”
罗俊辰怔了怔，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说问就QJ。”
“我不喜欢男的。”颜寒耸耸肩，“我也没那爱好——我从来不强迫别人。”他伸手推开越凑越近的罗俊辰，“滚，离我远点。要是给人拍到乱写，你赔我一百万。”
他眨眨眼，补了一句：“比特币。”
罗俊辰：“……”
好么，狮子大开口。
“我哪有那么多钱赔你？”罗俊辰拽住他，“我还不如把你和你公司员工的小秘密卖出去，还能挣一笔。”
颜寒摇摇头：“你不会的。”
“你哪来这么多自信？”
“你要是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这下气定神闲的换成了颜寒，“我就公开消息来源，顺便告诉整个圈子，你手上有圈里一半人的秘密。”他眯着眼笑了，“你觉得呢？”
“……你赢了。”罗俊辰咬着牙退后一步，“再见。”
颜寒松了口气。罗俊辰的气势太强劲，鬼知道他刚刚是怎么顶住了对方的威胁。毕竟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双方的筹码其实是不对等的。
幸好他没把江延晟给供出去。
不过说起来，江延晟是不是去了休息室？
江延晟并不在休息室。他溜到了空无一人的楼顶，靠在墙上开始打电话。
镜头里只能看到他包在白色休闲裤里一双修长的腿，和脚上穿的板鞋。
“说真的，为什么和他一比，你看上去整整大了五岁。”
穿月白色风衣的年轻人捧着手机，一边耳朵里塞着耳机，歪着身子靠在车后座，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看偷拍视频。
“你俩明明同岁的，可你比他老得快……果然操心的人就会显得老吗。”
信口开河。
“做戏做全套，把你的外套给我。”夏瑜没有理会他的挑拨，冷眼往后一瞟：“还有文件夹。”
“知道知道。”年轻人把手机放到前座之间的储物盒上，随手脱了衣服。递过去时，他注意到夏瑜的目光定在手机屏幕上。
“怎么，看见你昔日的好友，心情很复杂？”年轻人笑道，“不过我觉得他比你帅。”
夏瑜没理他，径自解开安全带，换下身上的黑色风衣。
“眼镜。”他又向后座伸手。
年轻人把金丝边框的平光镜摘下来递给他，顺手拿回手机。夏瑜把平光镜架在自己鼻梁上，目光似乎还试图追随那部手机，但很快收了回去。
“等着我。”他丢下一句，穿着月白色风衣，带着文件夹离开了。
年轻人发出一声“啧”，继续看手机上的偷拍视频。摄制像素并不高，但所幸收音还算清晰。他听见江延晟应该是在打电话：“有人跟着你？几个人，什么样子？”
年轻人感兴趣地吹了声口哨。
“别担心，应该是保镖。”江延晟的语气很柔和，“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公司里加强了安保……别怕，他们没有恶意的。”
好像起了风，江延晟的声音听着有些糊：“我得跟你解释一下……不过稍等。”
然后年轻人睁大了眼，看见一个只沾了少许灰尘的鞋底向自己踩过来。
最后那一声“啪嚓”，不知道是镜头碎裂的声音，还是收音器被踩碎时的尖叫。
反正都没差。
江延晟冷冷地看了眼刚刚被自己踩成渣渣的镜头，转头继续跟谢云峰通话。
“刚刚不方便说，”他笑笑，声音仍然如春风拂面，“那是警方保护我们的人。”
“可是为什么连我都要跟着？”谢云峰的声音有些不解，“不是保护跟夏瑜有关的人吗？我应该不算——”
“你算。”江延晟的声音平静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他把我算上的那一刻，就已经算上你了。”
谢云峰愣了愣，张嘴发出一个音：“啊？”
他沉默半晌，才道：“我以为算上我是因为夏璟……原来是因为你吗？”
“不是夏璟……”江延晟说到这个话题也有些心情复杂，“他把夏璟加进保护名单，是因为你。”
谢云峰一脸惊愕。
“……这样啊。”他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江延晟向外眺望着，但只能看到薄薄一层雾霾下的高楼大厦：“你是我……很亲近的人。”
想要把你变成最亲近的人。
谢云峰的呼吸仿佛停止了，过了很久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家里没菜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我刚刚在超市逛了半天，发现并不知道该买什么菜……”
事实上他在超市门口站了半天，根本没进去。
超市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陌生的新世界。
江延晟很喜欢听谢云峰说“家里”，仿佛那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共同的家。但此时他的关注点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你今晚吃什么？”
“我点外卖……”谢云峰顿了顿，“不然你以为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吃什么。”
“我以为你会让阿姨上门做饭……”江延晟一怔，“我在家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阿姨每次都做一大桌子菜，一个人吃没意思。”谢云峰道，“这种日子我已经过了好几年，真的挺无聊……”
江延晟却抓住了什么：“你那天胃疼该不会就是因为最近吃外卖太多了吧？”
谢云峰：“……”
他放低了声音：“可是我不会做饭……我煎个蛋都能起火。”
江延晟叹了口气。
“你等等我。”他说，“饿了就给自己……算了，你别碰厨房的东西，给自己烧点热水，我记得你会用热水壶。”
“……我会用。”因为自己坚持要一个人生活，被崔楠逼着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