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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2 / 2)

叶洵一惯例地不在。他在游戏里是一寮会长,游戏外也是货真价实的学生会BOSS,日常忙到没影还要操心俩讨债儿子的寮三十问题,更别说现在刚考完,有的是杂七杂八的工作要盯着收尾。

其实要他俩摸着良心说——叶洵一,实在是一彻头彻尾的老好人。连骂人都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动不动就被傅衍和钟浩宇的鬼才逻辑牵着鼻子走,小时候还经常被钟浩宇气得哭鼻子。

但他作为会长,却不可谓不称职。

其实阴阳师里不少会长都是个吉祥物,担重任的是副会,然而这普遍现象到叶洵一身上,自然是打了个跌。自真·咸鱼钟浩宇把会长一职交给他自己拍拍屁股溜号以后他就开始了老黄牛勤勤恳恳营业公会的生涯。

最开始他们寮“山海箱庭”规模不大,也没几个得力副会,叶洵一就天天兢兢业业掐着点开麒麟、熬着夜打寮突。那会儿人少,开满星麒麟常常吃不下来,开低星又有人抱怨,寮突破更是他肝破了头都打不完。打不完就没有奖励,没有奖励,人员就愈发流失——其实傅衍和钟浩宇都知道,他无非就是这么个认真得有点死心眼的性子,接受了扛起来了,就算头破血流也不会撒手。

那也阻止不了寮内活跃玩家越来越少。

在那会儿,傅衍还没对这手游认真,他和之前的许许多多男生一样,有点执拗又高贵地觉得要真正打游戏就该是端游。钟浩宇就更别说,他最开始打这游戏时就心怀不轨目的不纯,他俩就算有心想帮也帮不上……更何况那时对游戏不了解,也就根本不知道叶洵一在折腾些什么,包括天天熬到半夜这回事。

直到后来有一次,大概是有人打不过叶洵一布置的结界,阴阳怪气过来开嘲讽。那人也是个其他寮的管理层,嘲讽着嘲讽着就说还好你寮其他人的结界都非常平易近人,送的勋章我们就笑纳了啊,撑不下去的话欢迎早日并寮。

当时正好刚刚下课,钟浩宇找他去吃饭,刚拍了下肩就看见叶洵一抖了下,闷着头死活不肯抬起来。

“咋了?”钟浩宇觉得奇怪,硬扒了两下没拽动,一时脾气也上来了——小时候每次把这人欺负哭时他就是这副打死不肯见人的样子,果不其然,一拉起他就看见整张脸都涨红得厉害,眼睛里噙着泪,活像只兔子。

钟浩宇:“……我操。”

后来这厮是用了什么手段逼叶洵一开的口,这傅衍倒是不知道。只知不久以后那眼睛长在头顶的货色又找叶洵一切磋了一把,结果输得体无完肤,灰溜溜退了坑,那寮也随之合并了过来。

虽然也没几个活人,好歹是让“山海箱庭”得以迈出了壮大的第一步。

再到后来,他俩都逐渐对这游戏上了心,两个人都是氪金不眨眼的类型,成长速度堪比火箭炮。叶洵一则是真的鸡毛氪,他只是很努力很努力,像沉重的声音低哑的火车头,拖着这一整个寮向前奔跑。

后来的后来,就逐渐爬上了顺位。从勉勉强强吊在前百末尾到如今终于把曾经称霸一方的大寮“城屿录”压于脚下,或许只有叶洵一本人才知道个中是经历了何等漫长却固执的征程。

他也从没有低过头。

在之后的某一日傅衍跟钟浩宇说起当初,老禽兽支着下巴感慨那会儿一一跟人单挑时得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呢,钟浩宇说哦其实当时跟他打的是我。

傅衍:“?”

钟浩宇:“那人嚣张得我犯恶心,我就逼他把号卖给我了,然后去跟咱妈约了个架故意输给他,顺便并了个寮。”

傅衍:“……”

他最终没说什么,还是忍不住笑了。

跟这两人十年的风雨同行,就如扯不开的风筝线,飞再远也维系着切切实实的羁绊。他们升上同一大学,分到同一宿舍,又在同一游戏里再次相聚首,他想除了亲人,他们应该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了——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又让他看偏了方向。他看见光,看见全新的,不一样的,陌生又有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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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他们都是本地人,这会儿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钟浩宇嚷嚷着晚上一起吃火锅,傅衍说你先问问一一有空没,钟浩宇便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他还能没空?这还没放假呢怎么可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以往每到假期叶洵一必定是认真读书或者去当家教打工,他不像这俩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每次要约他都得提前好久,强行让他把档期空出来。

结果又被钟浩宇那开了光的嘴一击即中,叶洵一说今天去不了:“有客人过来,我得去照顾一下。”

“什么客人啊掐着你放假的点来?!”钟浩宇反应很大。

叶洵一在那边态度不冷不热:“我爷爷老朋友的亲戚。”

这下别说钟浩宇,傅衍都立刻老实了点。叶洵一的爷爷当年是老教师,傅衍和钟浩宇的爸爸都是被他亲手带出来,对小时候的俩混世魔王来说真的是阴影——小男孩皮得要命,放了学就拼命闹腾,模拟枪战搞得家里一片狼籍不说,后来还学会了斗地主,天天嚷嚷三缺一快把隔壁那个小朋友找来,结果被各自的爹一手提一个拎去了叶老家里……练字。

俩小孩苦不堪言,每天练完字连目光都是死的,那白白净净的小朋友却乖巧得很,字也漂亮到让人歆羡。

“傅衍傅衍,你有没有觉得那人长得像女孩子啊?”钟浩宇还偷偷去拉小傅衍的衣袖,后来才知道那是叶老的亲孙子,他那蠢蠢欲动要摸牌的手立刻老实了。

傅衍学东西很快,不出多久字已经能靠近叶洵一七八分,钟浩宇则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有次趁叶老出门,掏出牌就得意洋洋说要变魔术,把电视里学来的简单戏法表演了一遍又一遍,傅衍早看惯了他这翘尾巴的样子,倒是把叶洵一哄得一愣一愣的,结果就是被买菜回来的叶老逮个正着。老教师铁面无私,当即命令那钟小少爷到院子里罚站去。

那应该是傅衍印象里第一次看见叶洵一哭。

长得白皙漂亮的小男孩边写字边默不作声掉眼泪,大概写了有一下午,才写好了两人份的东西,哒哒哒跑去院子里拿给已经快被晒傻了的人。他吸着鼻子忍着哭腔说你把这个交给爷爷吧就说是你自己写的,你知道错了,他可能就不生气了。

又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直让你再变一个,也不会被发现的。

到许多年后傅衍再想起这一幕,觉得他其实当时就发现了很多东西:比如叶洵一从那时就可见一斑的习惯性的引咎自责,比如钟浩宇从那时就开始膨胀得更为巨大的英雄情结,比如那时被淹没在眩目日光里的,于脚下隐隐生芽的某种情愫。

却未曾想到十年过去了,还被迫按捺在土地里,没能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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