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尘大概也看出他的顾忌,轻笑一声,无所谓地道:“师兄无需多虑,我不过是拖着这残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顺便糊口度日罢了。”
巫止内心本就偏向鸿钧,又经谢丹尘一再请说,不再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谢丹尘把守城门日久,百姓已经怨声载道,如果这时候再发生些什么事来欺压百姓,加以引导,定然可以让群情激愤。
谢丹尘明白他的意思后,欣然揽下这个任务,不就是与民众发生冲突么,这个太容易做到了。
“你……”巫止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倒显得自己矫情万分,他淡然一笑,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递给对方,并叮嘱道,“这个给你防身用。”
他不清楚谢丹尘的过往,但就凭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帮自己,巫止便不吝啬法宝。
谢丹尘有推拒之意,可他看到那玉佩上络子的编法,拒绝的手一缓,微微颤.抖地接下了巫止的赠与,他声音变得低哑,情绪有些激动,“谢谢。”
巫止直觉他此时此刻有些不对劲,可又不清楚原因出在哪里,两人还不熟悉,也没多问,若有所思地瞅了瞅自己给出的玉佩,转身告辞。
谢丹尘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神,也没有送巫止,倒是巫止在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发现对方在落泪。
巫止拧眉细思,如果他没听错,对方嘴唇蠕动间喊得是师尊?
脑子里一时之间充斥着无数疑问,可回问仙台见到鸿钧,巫止迅速把这些抛到脑后,与小伙伴谈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谢丹尘办事很有效率,不出两日,巫止已经听闻城门口发生了百姓暴动。起因是士兵抓疑似三皇子的少年时,对方全家奋起反抗,与官兵交了手。而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窝蜂般上去,打死了人,事情闹出人命,就很严重了,围观百姓积怨已久,再被死者家属一煽动,全乱套了。
事情越闹越大,鸿钰直接红了眼,下令屠杀百姓。
此令一出,那些士兵也麻爪了,他们本来大都是天风城人氏,百姓中不少都是家人朋友,让他们互相残杀,这不是逼着六亲不认么?
鸿钰早就没有理智可言,看到别人不听她的命令,更是怒火中烧,大有违者斩立决的架势。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放下武器,不肯听从,局面一时僵住。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皇太女杀人啦。”
众人哗然,全部转头看向鸿钰,就见她神情凶狠恐怖,正掐着一位谋士的脖子,力气之大,竟然渐渐把对方举起。士兵里的小队首领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冒犯之罪,赶紧上前抓住鸿钰的胳膊,狠狠钳制住,想要逼她放手。
结果这小队首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有撼动鸿钰分毫,他不禁有些惊讶,再看那谋士的模样,再不放开,恐怕就要窒息而死。
他赶紧招呼手下士兵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这会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意识到鸿钰不对劲,然后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比如中邪了,或者入魔了,还有不顾百姓死活什么的。
同行的其他谋士,虽然没有被掐脖子,但也心有余悸,忍不住心想,要换成是他们呢?
鸿钰见士兵们不断上前,像小虫子一样阻挠自己杀人,觉得这些人背叛了自己。她猛然把那谋士放下,去抓士兵的手臂,随便一甩便把人甩了出去,之后,其他士兵也被打的七零八落。
胆子小的百姓吓得扭头就跑,其他士兵拿着武器,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谋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少都吓坏了,退缩着想要跑,可鸿钰很快就把目标放在了他们身上。这些人连忙向周围士兵求助,越来越多人遭难,可到底是人多势众,加上鸿钰身上的黑气也还不成气候,只能影响他自身的行为,因此最后她被众人用锁链栓了起来。
当天目睹这件事的人都传,皇太女鸿钰疯了,这下子她的皇位,她的野心,完全成了梦幻泡影。
消息传进皇宫,皇帝颇是感到愕然,他以为鸿钧还没出手,鸿钰就把自己给玩死了,连装病都顾不得装了。他在大殿里边转圈,边念叨着不可能,之后唤了随身的大太监,想要起驾去见方清泽。
可他连大殿的门都没有踏出去,外面就有宫人来报,“陛下,仙师来了。”
随着方清泽的到来,他身后还跟着巫止和鸿钧,皇帝见到儿子,这时才晓得,鸿钧不知在何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天风城。
直到现在,皇帝再次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儿子与他除了还有血缘上的关系外,几乎再无瓜葛。一入仙门,从此天高海阔,相隔万里,可能见面都难了。
“我输了。”他还记得和方清泽的约定,不肯承认一步错,步步错,早在钧菲青死去的时候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