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抛下我,我不能……我不能失去你……”床上的赵云澜挣动着惊乍出一句话,竟然诡异地应了某种景,还起到了令人揪心的作用。
沈巍终于倾身挨近了赵云澜,摸索着把手按到了他的脸上,可却没有停留,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此刻比他的脸更热,他转而在他的胸前拍抚了几下,像在哄一个惊梦的婴儿,温情宠溺!
所有人都愣在当下,心情复杂又矛盾,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赵云澜的事,愧对沈巍;又像是辜负了沈巍的一片心,无地自容!
“赵处……对我们很重要,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楚恕之终于换回了对赵云澜的尊称,慎而又慎地表明了态度。
“我们听你的,沈巍!”祝红代言,余人附议。
其实,没有人会因为要给赵云澜或沈巍任何一方交待而遵从另一方,因为两个人在他们心里是同样的重要,哪一个出事都会牵连另一个,同时更会牵动每个人的心。
“大家放轻松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林静总结性发言,颇有智见地搅动了沉重的气氛。
“林静说得对!”沈巍往声音的来处投去了赞许的一瞥,又情真意切地说道:“他若日后难为你们,一切由我担着!”
你担着?拿什么担?拿你的身体担还是拿你的命担……可赵云澜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若任由他愈演愈烈,最后迷失自我,便真像沈巍说的那样要“失去他”了,看来眼下只能迎难而上、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大家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可以成为彼此的支柱!
赵云澜是肯定不会挪窝的,为了方便沈巍休息,一班人都退出了房间到门外守着,主要还是在等赵云澜清醒,只有他好了,大家才能真的松下这口气。
此时天还没亮,出了房间,郭长城比那霜打的茄子好不了多少,大庆是犯懒,便拖着他一起找地方歪觉去了;祝红决定下厨,为赵云澜准备容易入口的粥饭,顺便整些热汤热水给大家解解乏;楚恕之仍然是一尊面无表情的门神,身旁还总是搭着话唠林静:
“还好如今处里一年到头也接不了几个案子,地星也没大佬作怪,不然真是操不完的心、掉不完的头发了……”
赵云澜热度渐退,药效也还没过,这觉睡得愈发舒适沉稳。沈巍坐卧在他身边,即使人都退出了房间,他也只是轻轻扣着他的头顶,默想陪伴。
圣器、地星、黑能量……所有的问题他都急需去筹策面对,加之他方才不得已把持着能量,身体开始虚热,抵受着心口的余痛,既没有心思入睡,也无法入睡。
而在这千头万绪中,沈巍最不堪容忍的,是身边这个人动辄轻贱自己的行为。细细想来,伤了他非他本意,他身不由己是沈巍亲眼所见;几度与人争执中,出言不逊、行动急剧,也应是无法自制。可挑衅楚恕之、欲废己而后快,前次求死、此番撞墙,虽是受情绪主导,但自残自暴的目的性是显而易见的,赵云澜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命来消费措手不及的变故和痛苦,这也不是什么“生死相许”的赤胆情结,而是被扭曲的应激思维和行为模式。
腐化的黑能量界于某种特殊的存在或原由,没有对他的身体机能造成过度伤害,而是直接导致了他情绪恶化、急于通过肢体行为来宣泄自我,正如林静所说,诱因十之八九来自于他,怕失去他、怕他受伤,怕保护不好他……一路走来几近根植的恐惧,在潜意识里圈养着怯懦的凶兽,一有风吹草动就奋起反扑,要把这恐惧撕碎!
究其根本他是他的心病。
沈巍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恐难再恢复如初,频发伤痛在所难免,未来他们也还有太多问题需要面对、解决,想要事事人人都合赵云澜的心意谈何容易,即使能量能替他化解一时,最终也只会是恶性循环。今日以后,所有人势必都会战战兢兢地依顺他、提防着他失控,如果他自己还不自制,不可谓无意识地逞性妄为,一次未遂、二次挂彩,三次四次呢?哪次他再力所不及,谁能制得住他?既然始于他,那就必须止于他,让赵云澜意识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会让他更受伤、并且会彻底地激怒他,或者就能转变他恐惧的方向,至少心存顾虑、再不敢开这种没底线的“玩笑”,这人并不缺乏意志力,也没有精神错乱,只是还未曾得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