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雨灌满了西川,他凭一己之力提枪血洗了马大帅的地方武装部,然后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半个月后,他孤身一人进入陕西地界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干粮了。陕西地界旱灾更加严重,可以说是赤地千里,丛草不生,河床因为干涸而龟裂开来,仿佛人脸上被割开的道道裂痕。接下来整整一周,他都没有买到干粮。别人可能会去抢、去夺,可他是军人,他不能。还好就在他准备等死的时候碰上了苏云轩妯娌俩,才得以保命。
再后来,他听说靳楚弦在家族危亡之际继任了家主,继任那日她登报揭露了马大帅构陷靳家和叶家,并夺取家财的事情。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个瘦弱的女子心中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如今他还等到了他的侄子,他突然觉得苍天待他不薄。
靳卫宁本来哭的很欢,直到他大伯的哭声盖过了他,他才收声。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大伯性情冷淡,不好接近,不喜怒于形色,更别说哭了。所以,年幼的卫宁突然被吓到了。
最后是几位炊事班的士兵安慰了半天才将他们长官和半路突然捡到的侄子带回营地。到了营地之后靳卫宁才知道那位提枪的将官是他大伯的副官,叫唐宁宇。
后来唐宁宇便成了他的专职“保姆”,只要他大伯不在,找唐宁宇就没错了。他报考航校,还是唐宁宇给他选的,说是军二代都去那儿。
靳卫宁虽然觉得那个理由有点荒唐,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挺想去,所以他便背着自己的大伯考到杭州去了。
他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他大伯黑着脸进门找他,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他一个箭步躲到了唐宁宇的身后。
“师坐,累了吧?想吃竹筒鸡肉饭吗?我给你做。”唐宁宇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笑眯眯地开口讨好。
“少来,卫宁,你过来!”他的大伯丝毫没有被美食诱惑。
“师坐,那个报学校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您要打就打我。反正我皮糙肉厚,不在乎多两鞭子的伤疤。”眼见蒙混不过去,唐宁宇开始打起苦情牌。
“唐宁宇!”
“到!”
“谢谢你!”
“呃——,师坐,你不要这么独断专行好不好,孩子有自己的理想是好事,你没有必要一直将他栓在身边——”
唐宁宇的话未完,却被他的大伯打断:“小子,好样的,来,大伯抱抱!”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大那个张着怀抱,立在那儿的人,他愣了片刻之后越过唐宁宇奔了过去,然后挂到了那个人身上,兴奋道:“大伯,谢谢你!谢谢你支持我!”
“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你?没良心的东西!”
他到了杭州之后,交到了朋友,性格也比以前更加顽劣。他以为他的二叔会跟他大伯一样惯着他,可是不然,他的二叔可以对任何人笑,单独对他脸色从来没有舒展过,动不动就要打死他,开除他,这让他很害怕,并且有点难过。
“二叔,为什么?”他迷迷糊糊地问着。
“卫宁!”一个熟悉又让他惧怕的声音划开了他的眼帘,他睁眼,便看到了他的二叔。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坏了,又被抓现行。第二个反应是跑。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地。
“你小子做什么?”他迈出不到一步,便被他二叔拉住。
“二叔,冠以找我,我先走了。”他准备再次跑。
“白冠以。”随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落下,白冠以从门里本了进来,然后问,“大哥,您找我?”
白一凡抬眼示意白冠以找他的另有其人。白冠以这才回神,他抽了抽嘴角,拉着呆愣中的靳卫宁坐回床里,这才柔声细语道:“烧傻了?这是医院,不是宿舍。”
“哦!”他瞄一眼自家二叔,脑袋还是有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