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从大概轮廓可以认出上面的人,照片上每张小照片下是一个人名。有苏霆轩、刘元元、谢衷函、费一鸣、莫宗盛、谢迪、蓝玄、蒋再林、靳卫宁、苏琪新、白冠以、蒋再明。
“所以说是霆轩用了阿景的名字。”苏雨轩若有所思道。
靳平生点了点头:“应该是,刘元元是张元,谢衷函对应楚月,费一鸣就应该是妍妍了。”
“谢衷函是谁?谢家有这样一个人吗?”雨轩皱眉问。
“这个我听再林说过,谢迪的书伴谢逸,字衷函。”范宇说。
“你小子喜欢跟小孩玩,倒还派上用场了。”柳宏林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他,揶揄一句。
从满怀期许到失望,靳平生有些泄气地倒在沙发里,仰躺着,抬臂捂着眼不说话了。
雨轩示意两位副官先出去,然后端起桌上的杯子,走过去坐到了靳平生身边:“平生,上次你笑着跟我说你知道妍妍早都不在了,是包括楚生哥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直想骗你。我以为你放下了。”
“我也以为我放下了,这么多年,她连一点音讯都不给我。我以为因为当初打电话借粮的事情难为到她了,她心生芥蒂,讨厌我了。”靳平生依旧捂着眼,鼻音重重地说。
“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无能到让自己的未婚妻去解决家族缺粮的事情,我是不是特别窝囊。”靳平生说着开始用另一只手捶打自己。
苏雨轩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声安慰:“你别这样,妍妍要是泉下有知,会难过的。”
“她是因为我而死,活活被人踩死的。”
雨轩点了点头,他从蒋景那儿听说过,据说妍妍当时抱着半袋小麦,活活被抢粮的人给踩死了,肠子拖了一地,特别悲惨。
“平生,既然放不下,那就记着,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何必要自我欺骗,然后一次次地伤怀呢?”雨轩说着起身,拿起了书架上的一个相框,那是一张蒋景一身黑色皮衣的照片,眼中英气十足,活脱脱一个男儿。
靳平生擦了擦眼角,从雨轩手中接过相框,摸了摸照片上人的脸,最后泪中带笑:“不是说他们几个长得还挺像,就阿言跟他们不像,跟捡来的似的。”
“那是你很久没看咱以前的照片了,你去翻翻,上军校那会儿,跟阿景简直就一个眸子刻出来的。你要是跟现在胡子拉碴的他比,那肯定不像。”雨轩笑一声,从靳平生手中抢回了相框,放回了书架。
“我又不带走,看把你小气的。”靳平生嫌弃一句。
“对了,按照我这边的秘报来看,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夜半’就是刘元元。”苏雨轩笑一声,说起正事。
“让咱们的人给提个醒,别到时候搅了大家的事情。”靳平生叹息一声,哭过了,心下突然有种了无牵挂的感觉。
“嗯,我会考虑的。”
“那行,我营里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别了苏雨轩,靳平生便急急忙忙往航校赶,因为他刚收到消息,日本军机在杭州上空盘旋,被靳卫宁和伴机白冠以给轰走了,还击落了两架。
靳平生刚走,苏雨轩也收到了消息,其他外聘教官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民国26年夏,一众教官被通知回校参加学员击落日机的表彰大会,而也是这场大会,打响了航校锄奸的第一枪。
6月23日午时一刻,教务处处长凌维民和司机的车在杭州因为司机失误跌入河中,经多方努力,打捞上来时车里的人已经全部身亡。
下午4时28分,修理组教官黄强明的车子在经过闹市区时被人扔入了炸弹,车毁人亡。黄强明生前树敌众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遭了谁的报复。
晚上八点06分,英国人开分一家咖啡厅后厨着火,火势蔓延到了前殿,烧死了一位在那儿喝咖啡的航校保洁员。
6月24日,表彰大会如期举行,但会后人事变动颇大,校长也换了人,像蒋言这种不属于直系,又因为要去前线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教官基本上全部被除名。
校园里也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新校长一上任就排除异己,手段之残忍,不无人能及。谣言终归是谣言,热度过去之后终归会恢复平静。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地动山摇,会跟一组名不见经传的锄奸小分队有关。
回去的路上,靳平生同苏雨轩说总觉得航校的氛围突然变了。
苏雨轩笑一声问:“怎么变了?”
“说不上,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那几个死了的人,真的只是意外吗?”
“你说想说锄奸已经开始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前开会,从来没有要求过全部到场参会。”
“你是说有人在守株待兔?”
“很明显,不是吗?”
“不管了,反正你我走得端,行得正。只是阿言这次有点冤,莫名就被除名了。”
靳平生这话之后苏雨轩有些心虚的点头,然后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上峰这次锄奸,锄的不光指与日本人又勾结的将领,还包括□□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