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了!”谢楚山醇洌的声音给他们吃了一计定心丸。7月8日凌晨,217团奉命开往卢沟桥,驻防宛平城外。马玉槐和另一名士兵赵书云被指定为前哨,观察敌情。
“蒋再林,蓝玄,你们两个跟我来。”一到战壕,费应龙便从一帮学生中认出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人已经几近伪装,还是被认了出来,只能乖乖跟着费应龙撤离火线。
枪声很密,掩体前的土时时会被掘起,漫天而下,搞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头顶时时会有飞弹飘过,前边冲上去的人被抬下来了一批又一批。
整个北边的守军伤亡惨重,皇甫贤带着自己的学生,忙得满头大汗。
费应龙将人交到了一个让蒋再林无法拒绝的人手里,那就是他的继父——盖亚侬。
“师坐,劳您费心。”费应龙客气一番,转头走了。
对于盖亚侬出现在北平,蒋再林也很意外。自从他跑到了上海,他的继父就没跟着红十字会输送物资了,据说跟着一个朋友从事老本行去了,谁料会在这里碰上。
盖亚侬将两人带到了战地临时医院,然后找了快空一点的地示意两人站好,画了一个圈,说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出来。
“叔叔,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蓝玄郁闷地翻了白眼。
“简直侮辱我的智商。”蒋再林“啪啪”两脚踩平了圈,直接扭头走了。
“蒋再林!”盖亚侬气的直接放了枪,吓得一帮帮忙的女学生和护士纷纷侧目。
“父亲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依旧舍不得放下枪,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呢?”蒋再林停住脚步,转头盯着盖亚侬,一字一顿地问。
“对,我是没有资格,但这把枪有。”盖亚侬的脸色瞬间黑了八分,声音微哑道。
对于两人特殊的父子关系,两人其实都很敏感。长大了之后,蒋再林想通了不少,也开始恃宠而骄起来。谁料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会伤到盖亚侬。
“爸,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蒋再林咬了咬唇之后缓步走过去道歉,“你永远都有资格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打日本人。”
“再林,你非要留下吗?”盖亚侬苦笑一声,面对这个继子,他真的是又爱又恨,无能为力。
“我参加了青训营,整个青训营都上了,我不能当逃兵。”蒋再林舔了舔唇角说,其实要不是费一鸣拉着他参加青训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盖亚侬自然知道青训营的事情,招了囊括各界的1000人,谁料还没开训就被撒到了战场上。
“宝贝儿子,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爸爸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呢?跟我来吧!”
盖亚侬最后决定以毒攻毒。既然已经上了战场,那必须将自己的宝贝儿子训成铁军才能活命。于是,蒋再林、蓝玄和一位姓魏的参谋被派出去做了前哨,顶到了火力最前端。
三人刚到达宛平城外,就看见10多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上来了。
“咱这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蓝玄骂一声,率先开了枪,三个人边打边往回撤。
日军有后续部队,逼得三人节节败退直到整个团月日军交上火。
中方武器不及日军,火力自然跟不上,敌人很快就攻了上来,双方子弹很快用尽,最后展开了白刃战。双方的支援部队都上了,周围除了厮杀声,就是血腥味,一时间双方进入了胶着状态。
有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气势汹汹地刺向了蒋再林,还好蓝玄眼疾手快,隆起手上的一把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大刀,磕住了对方的刺刀。
蒋再林一个翻后滚翻,借着回力,抱着刺刀向前一刺,刺中了日军。蒋再林借着生死关头的爆发将刺刀拧了半圈,那位日本军人惨叫一声,咽了气。
两个少年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白刀红刃的战斗,被吓得不轻。还好谢楚山、盖亚侬等人赶来的及时,他们才捡回了一条命。
整场战斗,蒋再林只刺死了一个日本人,幸运的是,俩人没有被敌人刺死。
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完全出乎日军意料。日方在北边的兵力也有限,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要求继续谈判。
因为受了惊吓,蒋再林回到营中之后一言不发,蓝玄一直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抖,看得几位长辈心如刀绞。
“宝贝,别怕,没事了。”盖亚侬搂了搂蒋再林的肩膀说。
蒋再林的眼神总算有了光,他瞄一眼蹲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蓝玄说:“三哥比我更需要安慰。”
费应龙瞄一眼谢楚山,见谢楚山点头,会意地蹲身搂了搂蓝玄的肩,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小家伙,没事了,费叔叔在呢!”
有了费应龙的臂膀,蓝玄终于放松下来,慢慢地也不再抖了,最后抽着鼻子说了句“谢谢”。
“三哥,对不起!”蒋再林说,要不是他拉蓝玄来,蓝玄可能还在上海。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你他妈的我差点护不住你你知道吗?他那个刀就差点刺你身上了。你要是死了,你让老子怎么跟叔叔们、大哥、二哥交代,怎么跟一鸣说。”蓝玄说着跳了起来,一脚将靠在盖亚侬身边的人给踢飞了。
“咳咳咳——,你大爷的疼呢!”蒋再林趴在地上咳嗽着装柔弱。
“那说明你还活着。”蓝玄说着眼眶猩红,走过去扶地上的人。
几位长辈看两人都有打架的力气了,这才松了口气。战争创伤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一旦留下阴影,那这个军人可以说基本上就废了。
因为蒋再林和蓝玄的插曲,谢楚山连夜下令将前线青训营的年轻人全部撤了下来。他本想给他们一个实训的机会,谁料有点用力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