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非视线回到薄衫清身上,薄衫清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他所有即将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看着宁天非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那条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的腿向操场上的另一个门走去,有些东西从身体里跑出来了。
薄启明看看宁天非一瘸一拐,“赵洋,补偿你做的事。”
“是。”
薄衫清拉住赵洋的胳膊,“不用了……”
赵洋过去了又能怎么样,道个歉给他看个病,就他那脾气,接受都是奇怪的。
薄衫清刚累完的身体被抽空了力气,他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赵洋扶住他,“怎么回事?”
张铁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刚跑完三千。”
薄启明心一下就软了,可偏不巧,他大哥薄衫云跑过来看他这样子就猛说一顿,“嘿,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好好的美国不待跑这么个破学校,还瞒着老爹,快跟老爹道歉,不然我就揍死你!”薄衫云说着说着就到了薄衫清耳朵边,“你他妈手机扔哪了,我给你打了这么多遍电话,你一个也没接!”
赵洋:“……”
“说什么呢?”薄启明眼睛透着威严的光。
“咱国家的学校好,学校好,那破美国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小清他调皮捣乱,你也不送他去那个破地方。”
“你滚一边去,”楚虞推开薄衫云,过去替了赵洋,“小清,你没事吧。”
时子也过来架住了他胳膊,“走吧,我们先回家。”
“嗯。”薄衫清闷声。
薄衫墨说:“你们先走,我留下找校长谈谈,封锁这件事情。”
薄启明去一边嘱咐薄衫墨事情,时子和楚虞扶着薄衫清往车边走,走到一半薄衫清突然回头,看着薄衫墨和薄启明说:“我还要回来,你们不能给我转学。”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薄衫墨说。
薄衫清语气强硬:“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
“你们把他弄回去。”
“二哥!”
薄衫墨看都没看他,听完薄启明嘱咐的事情就去了校长办公室,薄衫清闷闷不语的跟着几个哥哥往车边走。
宁天非不知道跑了多远,等他清醒过来脑子差点崩了,他知道薄衫清被家里人带走了,他缓了缓心神,先是冷静的回薄衫清家把菜花抱出来。
菜花像是感觉到了低气压,它一声都没叫,乖乖的匍匐在地上,伸着舌头哈哈喘气。
他把菜花放进书包里,带着他回家的路上,他积压已久,无处宣泄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
杂货店铺的墙角,被绿树环绕,藤蔓遮掩,宁天非蜷缩在角落里,时而发出的啜泣声让人感到阵阵压抑。眼角处的泪水沾在胳膊上,双肩颤抖,他像是一只独自舔着伤口又不得不自己恢复的小兽。
他想不明白自己自己为什么会投胎在这个家庭,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几面,后来直接阴阳相隔。
母亲发疯,弟弟出车祸,他一个人弱小无助连十岁都没到的人,就要上上下下照顾自己的弟弟,亲自把自己的母亲送进精神病院。
他也想不明白薄衫清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是因为认识他,早就知道他,知道他是宁志强的儿子,仅仅想要照顾他,还是真的爱他,他现在脑子一片乱,根本就想不明白。
菜花听着宁天非的哭声呜咽两声,从书包里爬出来到宁天非的肩膀上舔了舔他的脸,宁天非抬起头,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菜花乖乖的钻回了书包里去。
没过多久,宁天非就带着菜花离开了。
十个多小时以后,军区大院,薄衫清透过车窗看着那栋古色古香的老宅子,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宁天非,宁天非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一气之下和他分手,会不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一想到这他脑袋都快炸了,从车上蹦下来就要往外跑。
薄启明咳嗦一声,门口的好几个警卫员就把他拦了下来。
“爹,我要回去!”
“回哪去!”薄启明声如洪钟,威严之气把薄衫清碾压的渣都不剩,“让你二哥给你办转学手续,你给我回来老老实实的上学。”
薄衫清梗着脖子急吼:“不行,我得回二中上学,我刚得了好几个奖,我奖还没领呢,我得回去领奖。”
他刚才是脑子抽了加进水才老老实实的跟着回来,要不回来……不回来……不回来他妈这些人还能架他回来!
“爸,我和小清谈谈。”薄衫墨说。
他一向有主意,薄启明也没多说什么,让警卫员把薄衫清弄到了薄衫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