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陈数站在宁天非门口犹豫不进,宁天非推了他一把,三个人才进了家。
屋子的灯开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让宁天非脑后一凉。
以前于南枝送宁远回家他就会走,今天怎么留下了?
容不得宁天非细想,陈数已经推开了屋门。
正在画油画的宁远抬起头,笑意盎然,唇红齿白,“哥,你和五哥去哪里了,我都……陈数……”
宁远的笑容逐渐消失,那只被于南枝握住的手忍不住发抖,他用力一挣,手从于南枝的手里滑落。
陈数的单眼皮很是好看,带着一股天生野性。此时他眼珠一转不转,也不去看那张让他想了无数天的脸,就直盯着那只手。
“小远,这位是……”于南枝嗅到了空气中的压抑,从宁远的手从他手里挣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什么来头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宁远忽略了于南枝的话,直勾勾的看着陈数。
薄衫清站出来说:“南枝,这是陈数,我们的朋友,很久没来了。”
于南枝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聚会了,我先走了,”他蹲下身子看着宁远,眼里满是溺爱,“小远,小枝哥先走了,后天我再来接你。”
宁远点了点头,视线不曾从陈数的身上离开。
于南枝经过陈数的时候,陈数想要动的拳头被宁天非握住了。
于南枝走了,宁远推着轮椅走到陈数身边,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和他什么关系?”陈数冷眼看着他,反问。
宁远说:“他是我美术班的老师,教我油画。”
“教你油画需要握你的手吗,他成年了吗,怎么当的你老师?”
“他是社会实践。”
“我看他是他妈有□□吧!”
“陈数!”宁天非拽着陈数的胳膊,“你他妈说什么混话,有病吧你!”
“我没病,是你俩有病,没看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吗,还让他接近宁远,你们……”
“那二哥你呢,你也有□□?”
陈数的话僵住,他回头看着宁远,宁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疲惫。
“哥,你和清哥去睡觉吧。”宁远说。
宁天非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薄衫清拽进了卧室。
“你觉得陈数和宁远会发生什么?”宁天非坐在床上捂着脸,一副啥也不想说,但又要问问题的样子。
薄衫清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只会越调越乱。”
屋外,陈数和宁远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陈数动了动手指,嘴唇微启:“你是这么看我的吗?在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后。”
宁远笑了,笑的温暖,背后藏着的苦涩却无人能懂。
他在轮椅上的这几年想明白的问题很多,人也逐渐成熟。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陈数喜欢他,爱他,不是对弟弟的疼爱,是情人,是爱人。
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的腿能好起来,是不是就可以和陈树在一起,与他并肩高。
可是这一切始终是幻想,他终身都要待在轮椅上,他只能对陈数的感情视若无睹,每每思念过度,他都会想象陈数娶妻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的画面,告诫自己,陈数是他耽误不起的人。
有些人,在经过伤痛过后,会危害他人,损害社会,有些人却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守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过一生。
宁远爱陈数,却不能接受在他想要上厕所的时候,陈数抱着他;不能接受他给自己洗澡;不能接受他照顾自己;不能接受自己在他面前丢人。
“二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我只把你当亲人。”宁远说。
陈数颤着腿走到宁远身边,坐在他的轮椅旁边,脑袋靠在了扶手上,“那你喜欢他吗?”
“我谁都不喜欢。”陈数的头发扎在宁远的手臂上,他想抬手去摸,却还是没伸出手。
陈数看着门外摇曳的树叶,眼神有些涣散,“等过几年你长大一点,我找个工作攒钱去买个房子,二哥和你一起生活,你哥有了薄衫清,还要去上大学工作,你跟着我,我们俩一起生活。”
宁远笑了笑,“那二哥要结婚呢?”
陈数说:“二哥不结婚,陪你过一辈子,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就我们两个生活。”
宁远拧着细眉,“可是我不想和你过一辈子。”
陈数抬眼,“小远,二哥想照顾你。”
“我知道,可是我想跟着哥哥,你以后也会有你的家庭,如果你真带着我,我也不会开心。”宁远说。
陈数没有说什么,他站起来弯腰在宁远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忽略宁远的拒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爱宁远,爱到发狂。宁远爱他,爱到冷静。
这矛盾重重极致相反的…两种爱,是怎么也不会走到一块去。
陈数走了,回家去看他的奶,宁远久久望着陈数离开的方向,很久以后才回到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