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初抬头打量他的住所，公司分配的旧楼做的员工宿舍，展停星那几个年轻同事都不爱住，咬咬牙去租房，这楼冬冷夏热，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公司近，展停星原准备空下来再搬走，后来自己收拾了一下觉得还成，也就不怎么急着搬了。
沈牧初对他住处没发表什么意见 。展停星像个等老师检查作业
的小学生一样立正站好，心想沈老师肯定看不上这破楼。
是“你怎么混成这样”还是“离了我你果然不行”？展停星给沈老师设计了几种心里独白，沈老师未必有那么狭隘，而展停星的确是真的混得不怎么样。
沈牧初道：“你住这里？”
展停星连忙点点头，道：“对。”
沈牧初点点头，道：“走了。”
……真是原汁原味的沈氏生硬。展停星像个傻子一样拎着两个大芒果，目送着沈牧初离开。他的车停在离水果摊不远处，展停星看着那车开走了。
展停星上了楼掏钥匙开门，扒了西装先洗了个澡，穿着内裤到冰箱拿了冰牛奶灌下，感觉活过来一半。他将近24小时没合眼，另一半要活还得昏天地暗地睡上一觉。
展停星滚进床里，伸手拿遥控开了空调，旧空调启动时像发出摩托车一样的声响，展停星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沈牧初下午那是什么意思。
确认了他的住址，得了空过来把他宰了按市价论斤卖猪肉摊去？展停星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到身下。
来吧来吧，沈牧初要宰他展停星没有半分怨言。展停星太累了，趴着一合眼，火速睡着了。
他从下午六点睡到八点，让手机给吵醒。展停星睡眼惺忪，手机响得石破天惊，他艰难地把手机从枕头下挖出来，气若游丝地接起来：“喂……”
他的老领导声音响起：“小展啊……”
展停星进单位几个月，最怕这位老哥慈祥和蔼地喊他小展，他尊口一开，一定没小展什么好事。这位老哥不出所料地给他送来好消息：“这段时间看你这么辛苦，本来想放你几天假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
展停星头疼，给他下达任务还要吟诗，这应该是职场里的头一份。那边又道：“这个项目不是有个技术指导要作陪吗？料不到他老人家现在已经到位了，这个海归倒是没什么架子……小展，明天记得早起迎客啊。”
展停星生生从领导最后那个小展听出小展子的意思。技术指导基本就是监工的，作陪就是陪着他老人家逛，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保持老人家心情愉快。这次差点把展停星跑死的单位是家大公司，外聘了一个很牛的技术指导，来头挺大，公司的年轻男女都觉得应该是个老头，作陪的活推来推去，又落到老实人展停星头上。
展停星闭着眼答应了领导，挣扎着给自己设了个闹钟，一翻身又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展停星叼着牙刷晾自己刚洗好的衬衫，就洗衣机有点漏水，一边套衣服一边匆忙地拖了地，临出门按了一下睡翘的头发，风一阵出去。开了车半路买了三明治咖啡，趁堵车吃上两口，兵荒马乱地去上班。
到了公司一行人再浩浩荡荡地去觐见，展停星见了那个传说中的老头子。
连同行的人都暗暗惊讶技术指导这么年轻，展停星犯了大错，居然迟钝到等那人伸出手来等他握手，领导眼珠子都快飞出来，猛使眼神让小展赶紧和技术指导握手。
沈牧初握手的力道有些大，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
“你好。”